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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個僕人這才注意到陛下也在,連忙跪下來,深埋下頭,然而後趕到的太監們卻看見了不一樣的畫面。

  李德抬頭,難以置信地喊了出來:「陛下,桃花開了!」

  鳳羽弈抬頭,發現被燒成焦炭的桃花樹上居然冒出嫩芽,那一抹嫩綠色像是一抹陽光照入她心中。

  她會心一笑,然而笑著笑著卻又哭了。因為桃花樹再開能釀酒又如何,她已經弄丟了做約定的人。

  「陛下,節哀。」李德跟隨她多年,見她這樣,心底也不好受,勸道,「皇后娘娘要是看見你這樣估計也會心疼的。」

  鳳羽弈垂下頭:「她不會。」要是真的會心疼就不會服毒自盡,不會寫遺書的時候故意遺忘了她,不會要求火化埋在院子裡而非與她合葬。

  李德知道兩人的感情,知道她的軟肋,勸道,「奴才聽小蓮說,皇后娘娘並非服毒自盡,很可能是被人殺害。」

  鳳羽弈眼神瞬間敏銳起來,回頭看著李德:「你說什麼?」

  李德連忙跪下,埋下腦袋,「小蓮說皇后娘娘去世前曾接見過德妃娘娘,而後便讓小蓮去拿點心。」

  「德妃怎麼說?」

  「德妃那邊剛剛傳來消息,德妃病逝了,留了遺書,承認了此事,還嚴明是以陛下的名義賜毒酒。」李德掏出一張紙呈過去。

  德妃怨她滅九族,故意以她的名義去賜毒酒便是要她悔恨一輩子。

  鳳羽弈低頭看完書信,渾身氣得發抖。

  德妃病重,又無子嗣,家族前不久被她以通敵叛國的罪名滅了九族,如今又病逝,她就算知道此事又如何?心愛的人又不能死而復生。

  她想著梧桐宮靜靜躺著的人,神情悲愴:「你說雨桐本就因老師一事恨極了朕,又聽見是朕賜的毒酒,是不是要心痛到了極點?」

  李德看得心痛,連忙安慰道:「陛下,此事並非陛下之過,要怪只能怪德妃娘娘挑撥離間。要是娘娘知道此事是你和太師大人的計劃,肯定會原諒您的。陛下,你要振作才是。」

  「然而桐兒卻並未得知真相,死去時想必已經恨死了朕,恨朕讓她入冷宮,又害死了老師。」越說鳳羽弈便越心疼,臨死前席雨桐該多絕望?父親被愛人害死,自己又被愛人賜了毒酒。

  「陛下,您讓娘娘到冷宮,也是不想讓娘娘捲入宮斗,太師輕生也不是被冤枉,而是自知重病不治,趁機輕生只是為了您藉口清除餘黨,這又如何怪你?」

  鳳羽弈靠著樹幹滑了下來,癱坐在地,不斷喚著「桐兒。」

  李德伺候她多年,從未見過她這麼失控,不由得感慨一句:情之一字,最為害人。

  鳳羽弈抬頭看著那冒著嫩芽的桃花樹,仿佛看見當年那伴隨著片片桃花瓣一同掉落在她懷中的少女,桃花灼灼,卻比不上懷中少女半點灼眼。

  「李德,」鳳羽弈起身,看了桃花樹一眼,眼底蘊含著暴風雨前的平靜,「回宮。」

  「喳。」李德起身,在前面帶路。

  一個月後,牽扯到貪污受賄一案的朝中大臣均被滿門抄斬。上至一品官員,下至各縣,相關人員無一倖免。

  同時,鳳帝下旨昭告天下自己為女子身,擇宗室子為儲君,交代政事,而後親至皇陵為鳳後守靈,月余鬱鬱而終,留遺詔與後同葬。

  帝後同為女子,感情甚篤,青史有載,亦成了一段民間佳話。

  第2章

  「小姐,你再不起來,小桃就要去挖你的桃花酒然後全喝了嗚嗚嗚~」

  誰、誰在說話?

  不對,我不是靈魂消散了嗎?

  還是說說我沒喝孟婆湯就投胎了?

  平時沒少看話本的席雨桐意識漸漸回籠,緩緩睜開眼。待她偏頭一看,見一十四五歲扎著雙環髻的小姑娘,下意識喚了聲:「小桃?」

  而後她又疑惑了,小桃是她的丫鬟,陪了她十來年,只是後來出嫁了,怎麼又回來了,面容還變得這麼年輕稚嫩,便問:「是不是夫家對你不好?」

  被叫做小桃的丫鬟止住眼淚,臉上飄起紅暈:「小姐,您說什麼夫不夫家的奴婢怎麼聽不懂?是不是還沒清醒過來?」

  說著小桃吩咐身邊丫鬟去去通知大人,並叫大夫過來。

  能被小桃叫做大人的人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她的父親。

  想到自己慘死牢里的父親,席雨桐再也冷靜不了,連忙掀開被子下床。

  「小姐,您這病還沒好,怎麼就起來了,趕緊躺下啊。」小桃怕傷著她不好阻撓,只能順著力道攙扶著,「小姐是不是要拿什麼,有事吩咐小桃就是了。」

  席雨桐下意識抓著對方的手,嘴唇微顫,「我爹呢?」

  小心翼翼的聲音仿佛能被風吹散了一般,只是粗心大意的小桃並未察覺不對。

  小桃答道:「大人上朝還沒回來,小姐您找大人可有什麼急事。」

  「沒事。」席雨桐沒想到自己真的還能再見到父親,心底又驚又喜,笑著笑著眼淚卻止不住掉下來。

  要說她上輩子最後悔的,不是對鳳羽弈求而不得的感情,而是沒有趕上見父親最後一面。如果眼前這一切這是做夢,她只希望一輩子都不要醒過來了。

  她這一哭可嚇到小桃了,手忙腳亂地掏出手帕給她擦眼淚,著急地問:「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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