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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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

  封炎心如擂鼓地看著就坐在自己懷中的端木緋,看著她嫩白紅潤的臉頰上那細細的絨毛在陽光下近乎透明……

  砰砰砰!

  封炎的心跳得更快了,這一瞬,時間近乎停止了,四周的聲音都離他遠去,直到他聽到端木緋結結巴巴地喚了聲「奔霄」,才回過神來。

  端木緋伸出左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奔霄的鬃毛,仿佛在觸碰什麼至寶一般,奔霄發出「咴咴」的嘶鳴聲,似乎還頗為滿意。

  封炎傻乎乎地看著端木緋的左手,又傻乎乎地看向了自己的左手,頓時感覺自己的左掌下一片灼熱,如遭雷擊般,呆了一瞬。

  跟著,他急忙收回了放在端木緋纖腰上的左手,感覺自己的掌心似乎還留著那溫熱柔軟的觸感。

  「咳咳……」封炎清清嗓子,若無其事地問道,「端木四姑娘,你還好吧?」

  端木緋摸著奔霄的手停頓了下來,眨了眨眼,好像總算想起剛才發生了什麼,回頭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我很好。」

  頓了一下後,她又連忙補充了一句:「多謝封公子。」

  對於封炎而言,她的笑容簡直比果酒還要醉人,他的臉頰瞬間就燙了起來,直蔓延到耳根,心跳又猛地加快了。

  砰砰砰!

  心臟仿佛要從胸口跳出來一般!

  封炎突然動了,輕盈地下了馬,動作如燕子翻身般利落,嘴裡說道:「我來檢查一下你的馬!」封炎的眸中閃過一道如刀鋒般的銳芒。

  馬鞍自然不會無緣無故松的!

  想著,封炎仿佛被當頭倒了一桶涼水般,一下子冷靜了下來,大步地走到端木緋的那匹紅馬旁,仔細地查看馬上那歪斜的馬鞍。

  端木緋也追著封炎的身形望了過去,這才注意到紅馬的馬繩居然被奔霄叼在了嘴裡。

  不愧是馬王啊!

  剛才這一人一馬合作得天衣無縫,默契無比,也難怪封炎可以馴服奔霄這般的絕世好馬!

  端木緋在心裡讚嘆著,眸子登時更亮了。

  封炎只覺得端木緋灼灼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耳根差點就又紅了起來,這時,他注意到馬鞍上的一條帶子斷裂了,眸色微凝……

  一股逼人的冷意從他身上猛地釋放了出來,讓他看來如同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

  「阿炎,怎麼了?……你和端木四姑娘沒事吧?」

  遠遠地,傳來了君然疑惑的問詢聲,以及那陣陣凌亂的馬蹄聲。

  君然、舞陽和涵星三人的馬蹄聲漸行漸近,他們一注意到封炎和端木緋這邊的情況,就立刻策馬趕了回來。

  舞陽和涵星急忙驅馬來到端木緋身旁,好一陣噓寒問暖。

  「舞陽姐姐,涵星表姐,我沒事。」端木緋急忙保證道,簡單地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然後道,「幸好封公子和奔霄的反應快,我沒摔著。」

  這要是真摔下去,她現在肯定是渾身酸痛,狼狽不堪……想著,端木緋就覺得等她回府了,一定要給封炎和奔霄各送一份謝禮才行。

  封炎抓著那個馬鞍的雙手下意識地微微用力,等他抬起臉時,神色已經冷靜了不少,淡淡道:「這馬鞍被人動了手腳!」

  「什麼?!」涵星雙目微瞠,脫口道,「這匹馬是今早剛從宮裡帶出來的……」

  跟著,涵星就把昨天她和舞陽陪端木緋與御馬監挑了馬,今天一早帶出來的事大致地說了一遍。

  封炎凝神聽著,烏黑的眼眸中寒芒閃爍。

  舞陽一旁沉聲分析道:「我們自出宮後,這一路也沒遇上過什麼人……也就是說,這馬肯定是在宮裡被動的手腳。而且,還是從昨天緋妹妹挑了馬後到今早出門的這段時間內,動的手腳。」

  接下來的重點就是,這到底是是誤傷,還是有人在針對端木緋呢!

  眾人彼此看了看,心底都浮現同一個疑問。

  「舞陽,今早宮裡可還有別人出宮?」封炎沉吟著問道。

  舞陽怔了怔,搖了搖頭。

  她們三人今早出宮早,皇帝還在早朝,幾位皇子今天並不休沐,一早出宮踏青的只有她們三人而已。

  而她和涵星的馬都是白馬,怎麼也不至於和紅馬搞錯了!

  「這麼說來,是有人在針對端木四姑娘了。」君然在一旁搖著摺扇道,同時給封炎遞了個眼神。

  封炎俊朗的臉龐上嘴角緊抿,眼瞼半垂,那雙鳳眸里的鋒芒,銳不可擋。

  君然手裡的摺扇搖得更快了,糰子那可是阿炎的心頭肉,不管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對糰子出手,這個人死定了!

  舞陽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面沉如水,咬牙道:「緋妹妹,你放心,今天回宮後,本宮一定會查個清楚明白!決不會就這麼算了!」

  這個在馬鞍上動手的人心思太惡毒了,今日幸虧端木緋是初學者,騎馬騎得慢,身旁又有封炎在,及時將人救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頓了一下後,舞陽遲疑著說道:「本宮……其實懷疑也許是耶律琛或者那些北燕人暗中下的手……」

  說不定他們是想以此先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又說不定是因為記恨端木緋昨天沒有出手相救……

  「一定是那些個北燕人!」涵星小臉漲得通紅,激動而憤怒地附和道,「如今這宮中也就耶律琛那幫人一直上躥下跳的!沒準他們就是殺雞儆猴呢!」

  端木緋抿了抿小嘴,幽黑的大眼睛眯了眯,然後若無其事地笑了,脆聲道:「舞陽姐姐,涵星表姐,難得出來,我們還是繼續玩吧。」

  她都被拘在宮裡讀了兩天書了,這麼一點小小的算計算什麼,壓根兒就戰勝不了她玩的興致。

  四周靜了一靜,只聽他們胯下的幾匹馬兒不時打著響鼻,發出嘶鳴聲。

  封炎怔了怔後,嘴角一翹,眼底又浮現了點點的笑意。

  這就是他的阿辭,也是他的蓁蓁,這麼多年來,她一貫是如此,從沒有變過!

  君然聽著差點沒笑出來,他急忙用摺扇擋住了自己的半邊臉,藏住他揚起的嘴角,卻擋不住他那瘋狂抖動的肩膀。

  阿炎家的糰子心還真大啊!

  不僅是君然這麼想,涵星心中也是同樣的想法,嬌聲道:「緋表妹,你怎麼還有心情玩啊?!不行,這件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端木緋頻頻點頭,她也覺得這件事不能這麼算了,這筆帳必須要清算,只不過……

  「涵星表姐,那我們現在可以繼續遛馬了嗎?」

  「……」涵星直直地看著端木緋,櫻桃小嘴張張合合,一時說不出話來。她的這位表妹啊,看著嬌嬌柔柔,軟軟糯糯,但有時候真是讓她覺得「一言難盡」啊!

  封炎看著端木緋那興致勃勃的小臉,嘴角愈發柔和了。

  蓁蓁難得出門玩耍,他也不想掃她的興,便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含笑道:「端木四姑娘說得是,難得出門,我們還是遛一會兒馬吧。」

  封炎伸手在那匹紅馬的脖子上輕輕撫了撫,那匹紅馬本來性子溫順,立刻就翻了翻上唇,發出溫順的「咴咴」聲。

  「端木四姑娘,你就騎奔霄吧。」封炎一邊提議,一邊重新固定了馬鞍,然後翻身上了端木緋的那匹紅馬。

  端木緋本來已經打算下馬了,聞言驚喜地眨了眨眼,立刻從善如流地應下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說著,她俯身再次溫柔地在奔霄的鬃毛上摸了摸,笑吟吟地說道:「奔霄,那就請你多多指教了!」

  端木緋整個人神采煥發,心道:她今天好像是因禍得福了呢。

  封炎嘴角微翹,不動聲色地朝君然拋了一個唯有他們兩人可以意會的眼色。

  君然手中的摺扇立刻就慢了下來,笑眯眯地用口型說了一個「弓」字。封炎最近新得的那把弓看著不錯。

  封炎極為爽快,眨了下眼,意思是成交。

  君然「啪」地收起了摺扇,樂了,笑著提議道:「既然沒事了,那我們接著賽馬吧!」

  舞陽和涵星面面相覷,還有幾分遲疑,就聽端木緋迫不及待地撫掌應道:「好啊。」能騎奔霄賽馬的機會恐怕只此一次,錯過了,可就沒下次了!

  於是,在端木緋的熱烈響應下,賽馬又一次開始了。

  這一次,發號施令的人是端木緋。

  幾匹馬再次飛馳而出,揚起一片飛塵,端木緋一夾馬腹,打算也肆意奔騰一回,然而她胯下的奔霄卻有些不聽使喚,慢慢地踱著步子,這才幾息的時間,前面的君然、舞陽和涵星已經絕塵而去。

  「奔霄?」端木緋疑惑地看著奔霄,再次夾了夾馬腹,可是奔霄像是毫無所覺般,還是不緊不慢的……

  「端木四姑娘,你是第一次騎奔霄,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慢慢加速的好。」封炎若無其事地騎到了端木緋的身旁,與她齊頭並進,隨口糊弄道。

  奔霄輕輕地打了個響鼻,似乎在附和著什麼。

  「封公子,你說的是。」端木緋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是啊,她的騎術不好,奔霄這是在配合她呢!

  沒錯,就是這樣!騎馬也要循序漸進才是。

  「奔霄真是太聰明了!」端木緋感慨地說道,沾沾自喜地想著:難怪自家的飛翩也越來越可愛,越來越機靈。

  兩人策馬不緊不慢地沿著湖畔往前走去,臨近午時,迎面而來的風越來越暖和了。

  端木緋神情悠然地騎在奔霄背上,渾身上下神清氣爽。

  以前她騎的都是溫順的雌性矮馬,還是第一次騎像奔霄這樣威武不凡的戰馬,感覺視野更為開闊,奔霄的步伐穩健極了,讓她的身子自然而然地就放鬆了下來,隨著它的節奏微微起伏著。

  二人策馬繞湖走了兩盞茶功夫後,前方就出現一片火紅的石榴林。

  現在正是石榴花開的時節,無數火紅的石榴花三三兩兩地在蔥綠的枝頭傲然怒放,如一顆顆紅寶石般流光溢彩,又似那一團團燃燒的火焰般鮮艷奪目,那麼嬌艷欲滴,那麼生機勃發。

  端木緋不由拉了拉馬繩,放緩了馬速,朝石榴林的方向多看了幾眼。

  這一停,她就聽到一聲軟綿的叫聲隱約地隨風而來:「喵嗚……」

  端木緋完全停下了馬,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歪著螓首對封炎道:「封公子,你有沒有聽到……」

  她的話還沒說完,又是「喵」的一聲傳來,這一次,端木緋看到它了。

  一隻橘色條紋的小貓正蹲在前方一棵高大粗壯的石榴樹上,那雙如琥珀般的金色眼眸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風一吹,石榴樹的枝葉也隨著搖曳,那可憐的小貓也因此瑟瑟發抖起來。

  「喵嗚!」

  那綿軟的叫聲叫得端木緋的心都化了。

  端木緋驅使胯下的奔霄往那棵石榴樹走了過去,仰首望著樹上的小貓,這棵樹太高了,就算她現在跨坐在奔霄的背上,抬手也抓不到它。

  而她又不會爬樹。

  爬樹?!

  端木緋忽然想起封炎某次悄悄溜進尚書府時的敏捷身手,爬個樹對於封炎而言,根本就是小意思。

  「封公子,你身手不凡。」端木緋轉過頭,精緻的小臉上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甜得就像那噴香甜蜜的桂花糖一般,十分乖巧可愛地懇求道,「那隻小貓在樹上下不來,怪可憐的,封公子能不能好心救它下來啊。」

  看著端木緋那可愛的樣子,封炎眸子一亮,心跳砰砰加快,怔怔地望著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端木緋見封炎沒吭聲,以為他不願意爬樹,驅使奔霄又往封炎的方向湊近了一步,可憐兮兮地又喚了一聲:「封公子!」

  她歪著小臉,聲音軟糯,漂亮可愛得就像一尊玉娃娃般。

  封炎突然撇過頭,當端木緋以為他是要甩袖走人時,卻見他利落地翻身下了馬。

  奔霄,你的主人這是同意了嗎?端木緋看著奔霄,眨了眨眼。

  奔霄無法回答她,但是封炎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她的疑問。

  下了馬後,封炎就目標明確地走到了樹幹前,他仰首隨意地打量了一番,就往上一跳,雙手抓住一段粗壯的樹枝,輕輕一盪,靈活地跳到了樹枝上,然後又踩著其它的樹枝交錯著往上攀爬,動作快得不可思議……

  端木緋看得目瞪口呆,心道:果然是人各有所長啊!

  隨著封炎爬到高處,上方的樹枝也變得單薄起來,端木緋有些忐忑地屏住了呼吸,看著封炎一點點地朝那隻小貓逼近……

  三尺,兩尺,一尺,半尺……

  眼看著封炎抬手朝樹枝上的那隻瑟瑟發抖的小貓抓去,端木緋已經緊張得連眼睛都不敢眨了。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小貓時,原本蹲在那裡的小貓突然動了,縱身朝另一個方向跳去,端木緋倒吸了一口冷氣,連驚呼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見小貓穩穩地落在了下方的另一段樹枝上,接著它又是敏捷地一跳,身輕如燕。

  短短三息的時間,那隻「小可憐」一樣的小貓就穩穩地落在了地上,悄無聲息,遊刃有餘。

  「喵嗷!」

  小貓鄙視地看了端木緋和封炎一眼,仿佛在嫌棄他們打擾了它休息一般,跟著就輕快地跑走了,留給他們一道瀟灑的背影。

  又是一陣風吹過,一片火紅的石榴花瓣飄飄蕩蕩地打著轉兒飛了下來,四周一片寂靜無聲。

  馬上的端木緋渾身僵直,身子幾乎無法動彈。她害得封炎被一隻貓給鄙視了,壞了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她會被殺人滅口嗎?

  「我去把它抓回來可好?」

  上方傳來封炎的詢問聲,端木緋下意識地抬眼望去,與此刻正隨性地掛在樹上的封炎四目相對。

  封炎一臉認真地看著馬上的端木緋,那雙幽黑的眼睛微微向上斜挑著,瞳孔中如那清澈的湖面般光影流動。

  然而,端木緋的身子更僵了,忍不住就開始揣測起封炎的言下之意來。

  然後呢?

  抓回來把她和小貓一起滅口?!

  她咽了咽口水,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封炎,想說那不過是一隻小貓,就放過它吧。

  看著她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封炎剎那間心跳加快,耳根一下子又紅了,手一滑,就從樹上摔了下來……

  端木緋下意識地策馬退開一步,以免砸著自己和奔霄。

  下一瞬,封炎在半空中靈活地一個後空翻,就穩穩地落在了地上,就像剛才那隻小貓一樣輕盈穩健。

  「封公子,你沒事吧?」

  端木緋討好地笑了,心裡覺得剛剛分明就是一個表忠心的大好機會,偏偏讓自己的本能給破壞了。

  她急忙驅使奔霄上前,關切地問他「有沒有摔到哪兒」,「手沒事吧」,「要不要抹點藥酒」云云,試圖轉移話題。

  封炎幾乎是有幾分受寵若驚,暗自懊惱著:哎,都怪他的身手太好了,剛才要是摔下來的話,想必蓁蓁會更加關心他吧?

  就在這時,就聽林外傳來一陣紛亂的馬蹄聲,伴著涵星歡快飛揚的聲音:「緋表妹,你和炎表哥是在這裡採石榴花嗎?」

  涵星的身後還跟著君然和舞陽。

  「緋表妹,剛剛我們看到一隻橘色的小貓躥了過去,它長得可愛極了。」涵星沒注意到這裡的氣氛有些古怪,神采奕奕地說道,「可惜它跑得太快了,本宮沒能抓住它,否則帶回宮給琥珀作伴也挺好的……」

  「真可惜啊。」端木緋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很想對涵星說,咱們可以別提貓嗎?

  再者,貓和鳥那可是天敵,把一隻貓帶回去給黃鶯作伴,真的好嗎?!

  端木緋努力地轉移話題道:「涵星表姐,剛才的賽馬你們誰贏了?」

  「君然贏了……」涵星撇了撇嘴,還有幾分不服輸。

  幾步外的君然笑吟吟地扇著摺扇道:「承讓承讓。」

  封炎冷冷地瞪著得意洋洋的君然,那眼神仿佛在質問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也太不會辦事了。

  君然無辜地聳了聳肩,他已經盡全力了好不好?阿炎,誰讓你的公主表妹沒事就惦記著你家糰子呢!

  沒辦好事就別找藉口了!封炎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

  兩個少年無聲地以眼神鬥著嘴。

  涵星很快就被這片石榴林吸引了注意力,又道:「緋表妹,大皇姐,你們看這片石榴花可真好看,用來染指甲肯定鮮艷奪目……」

  姑娘們圍著石榴花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端木緋心裡長舒一口氣,慶幸地暗道:自己終於又逃過一劫了。

  眾人吵吵鬧鬧,說說笑笑,時間就在不知不覺過去了,這一日,他們直玩到太陽西斜,才啟程回京。

  騎了大半天的奔霄,端木緋的騎術進步了不少,連回程都是直接策馬回京,馬蹄飛揚間,小小的少女已經透出了幾分英姿颯爽的感覺,玩得很是盡興。

  他們到了城門口後,舞陽和涵星本來想親自送端木緋回尚書府,卻被封炎隨口一句話給打發了:

  「我與端木四姑娘順路,我送她回去吧。」

  端木緋根本就來不及說她和封炎一點也不順路,就見君然笑眯眯地說道:「阿炎,那就由我『順路』護送兩位殿下回宮吧。端木四姑娘就交給你了。」

  君然笑嘻嘻地對著封炎拋了一個眼神,意思是,封炎還嫌他辦事不利,他明明就很能幹好不好?!

  端木緋還沒反應過來,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君然、舞陽和涵星一行人走遠了,四周只剩下了她和封炎。

  而她只能硬著頭皮道:「那就麻煩封公子『順路』送我回尚書府了。」天知道她和封炎根本就不順路!

  「端木四姑娘客氣了。」封炎一點也不心虛地笑了,笑得鳳眼也眯了起來,就像是一隻偷腥的貓兒般。

  封炎慢悠悠地送了端木緋回權輿街,故意把原本一炷香可以到的距離拖長了半個時辰……

  等到尚書府的一側角門關閉後,封炎這才依依不捨地離去了,朝著中辰街的方向策馬而去。

  封炎回到安平長公主府時,夕陽已經落下了小半。

  他一下馬,就有一個婆子稟說,安平一盞茶前剛回府。

  封炎大步流星地去了玉華堂,神采飛揚。

  「阿炎!」安平一見兒子,就眉飛色舞地對著封炎招了招手,一雙與封炎相似的鳳眸中笑意盎然,故意問道,「今兒玩得開心嗎?!」

  安平笑吟吟地對著兒子擠眉弄眼,知道兒子今天出府是與兒媳婦出京玩去了,心裡頗為滿意:男孩子要討媳婦,當然要主動殷勤些,讓姑娘家看到他的心意才好!

  封炎想起今天的一幕幕,眸光閃了閃,最後化作一抹淺淺的笑意,「嗯」了一聲。

  安平凝眸看著他,眸中幽邃堅定,紅潤的唇角也隨之翹了起來。

  她的阿炎一定會好好的,成家、生子……

  「阿炎,今天我進宮去和皇上談你的婚事了。」安平淡淡道,語氣中透著一抹嘲諷,「看來啊,皇上恐怕不會那麼快就讓我『得償所願』……」

  皇帝應該會再吊她一會兒。

  母子倆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皇帝想要什麼,又在玩什麼花樣,他們心裡都再清楚不過。

  封炎似笑非笑道:「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窗外,一陣風吹拂過來,吹得樹枝花葉颯颯作響,四周陷入一片寂靜。

  「阿炎,你放心,你的婚事當然只有你自己可以做主!」安平唇角一勾,意味深長地笑道,「你要娶的人也必須是你的『心上人』才行!」

  安平對著封炎意味深長地眨了下眼,眸中的笑意滿得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兩雙相似的鳳眸在半空中對視,一瞬間,封炎的腦海中頓時浮現了他的心上人——

  他的蓁蓁在他懷中對他回眸一笑,令得四周的百花黯然失色。

  轟!

  封炎的耳朵剎那間就紅了,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別人也許不一定會注意到他這點細微的變化,但是知子莫若母,安平最了解自家兒子,自小,阿炎就是這樣,一害羞,耳朵就紅。

  真是個傻兒子啊!安平把拳頭放在唇畔,掩飾著臉上那忍俊不禁的笑意,眼神與表情越變得更為柔和了。

  這時,子月從碧紗櫥緩步出來,給兩位主子送上了熱茶。

  封炎急忙捧起了案几上的青花瓷茶盅,俯首輕啜那熱燙的茶水掩飾自己的失態。

  屋子裡靜了片刻後,安平忽然話鋒一轉:「阿炎,今日我進宮,還聽聞衛國公府把嫡幼女送進宮給舞陽當伴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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