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這一來便輪到戴雨農覺得欠杜月笙的這個情,非報不可。 這一回出了這麼一件窩囊事,戴雨農將心比心,最了解杜月 笙的心情;今日之情,不是法律問題,不是是非問題,也還 不是面子問題,而是要怎麼樣才能使得杜月笙心裡不覺得委 屈的問題。

  於是找到一個機會,在領袖面前,從容進言:大局到了 緊要關頭,盟軍一旦在東南登陸,國軍反攻,不能缺少上海 社會上多方面的配合;而上海方面的動員,又不能缺少杜月 笙的號召。不過最近他有無妄之災,心情不好,加以天氣又 熱,他的健康狀況又差,即使肯去,只怕鼓不起勁來;如果 委員長能召見,當面慰勉,杜月笙感恩圖報,賣命都肯的。

  杜月笙深知人生在世,沒有人一生處順境;但也沒有人 一生都在逆境。安身立命的良方,是懂得加減乘除的道理,行 有餘力,多加多乘;遇到該減當除之際,自會有所彌補。若 說”杜月笙吃官司”這句話是奇恥大辱,那麼”委員長召 見”就是無上光榮;最要緊的是”委員長召見”,正當知道 “杜月笙吃官司”將成定局時,這就表示蔣委員長知道他是冤 枉的,召見而賦予為國效勞的任務,便等於為他作了洗刷;司 法如何處置,無足介懷了。

  他又在想:以戴雨農相知之深,自然了解,照他在抗戰 以來的表現,不要說是到東南去策應敵後;哪怕讓他假”落 水”,真”臥底”,回上海去做”漢奸”,只要戴雨農說一句話: “月笙哥,這件事對國家的關係很大,非你不可。”他也會答 一句:”好!雨農兄,格末儂說哪能就哪能。”既然如此,又 何用驚動蔣委員長,特地召見?

  這一自問,自會恍然,戴雨農是將他的心境體會到至深 至微之處,才苦心以這樣的安排。當然,這件事只有心照不 宣;事前事後,戴雨農都不能說的。這就是所謂”人之相知, 貴相知心”;也就是他一向深認不疑的加減乘除的道理。

  為了保密起見,杜月笙是帶著4名隨員、兩名片從,單 獨從重慶出發,循川黔公路經綦江、桐梓、遵義而到達貴陽, 與戴雨農相會合。

  在一起的還有”中美合作所”的美方負責人,海軍准將 梅樂斯。

  前一年”財神”與戴雨農發生嚴重誤會,別有因果;但 使得戴雨農幾乎栽跟頭的一事由,卻是為了梅樂斯與他的部 屬。請了人家來,自然要有地方給人家住,但供給的住處,總 不能讓洋人上露天茅坑,起碼要有簡陋的衛生設備;事機緊 迫,又為了保防上的嚴格要求,無法正式備公事,請預算、公 款公用,為蓋中美合作所宿舍挪動了一個短時間,不道為 “趙玄壇”座下的”黑老虎”抓住了”小辮子”。板起臉來公 事公辦,這話自然就難說了。

  有此一段淵源,加以梅樂斯久知杜月笙的名聲,所以相 處極歡。”三人同心,其利斷金”,有戴、杜、梅同心合力到 東南去部署,盟軍登陸、國軍反攻,可說勝算在握。因此,當 杜月笙換上中山裝,登上軍用機時,步履輕快,豪情萬丈,似 乎年輕了好幾歲。

  第一站是貴州東行的要衝芷江;逗留3天,續飛福建長 汀,循陸路經連城、永安而抵南平;復由建甄、崇安入江西 轉道入浙,安抵淳安。

  “那麼,”金雄白問道:”你們恆社總有人去見杜先生吧?”

  “杜先生從重慶動身,我們就派人到半路上去接了。在長 汀見的面。”唐世昌又說:”到了淳安,有熟人回上海;杜先 生托他帶了信來,說就要回來了。”

  “怎麼回來法?打回來?”

  唐世昌笑笑答說:”這就不知道了。這些都是采丞經手; 你最好跟他詳細談一談。”

  “過幾天再去看他,這兩天我遇到點麻煩,先要把他擺平 了再說。”

  “是,”唐世昌關切地問:”為了《平報》停刊的事?”

  “是的。”金雄白問:”你聽到什麼沒有?”

  當陳群出任”江蘇省長”時,發展謝葆生為”警務處 長”;此人當年是杜門”八股黨”之一,此時在上海開一家 “仙樂斯舞廳”。他之”榮任警務處長”,在觀感上不僅比褚民 誼當”海軍部長”還要滑稽;而且還會使人將瓦岡寨上,頭 插兩根野雞毛的程咬金,與汪精衛聯想在一起。陳彬龢便毫 不容情地斥之為”流氓政治”。汪政府的”高官”自是人人憤 怒,但卻無可奈何。

  由此可知,陳彬龢僕人,里外皆紅。里紅是赤化,外紅 是日本國旗上的太陽;當然,很少人識得透他的外紅是掩護 里紅。不過,在里外兩層紅之間,總還裹著薄薄的一層白;如 與金難白的友誼便是。

  金雄白跟他本無深交,只為周佛海對這個”既不能令,又 不受命”的陳彬龢頗為頭痛,特地關照金雄白去接近拉攏;周 佛海給他一個原則:凡是陳彬龢參加的社團,金雄白也要參 加。這樣,如果不能影響陳彬龢的態度,不得已而求其次,還 可掣他的肘。

  因此,金雄白的名字便常與陳彬龢連在一起,看起來焦 不離孟、孟不離焦;實際上有如法警與犯人用一副手銬銬在 一起,形影相隨,而立場相反。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