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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1894年,大清國光緒二十年,歲次甲午。

  暮春時節,古都北京才徐徐露出一些春意,山杏、碧桃、丁香、海棠、榆葉梅次第開放。而來自居庸關外的北風卻也挾裹著漫天黃沙,呼嘯不止,把好端端的春色葬送了。殘萼敗蕊,落英繽紛,真正是“寂寞開無主”。當年以奇才名滿天下的龔定庵,曾有詩單道這京城落花:“如錢塘潮夜澎湃,如昆陽戰晨披靡,如八萬四千天女洗臉罷,齊向此地傾胭脂!”一支生花妙筆,繪聲繪色,驚心動魄,卻也淒涼而又無奈。等到風沙漸歇,不覺過了清明、穀雨,那短暫的春天已匆匆逝去,立夏就在眼前,天氣驟然熱了起來,禮部依例奏請皇上批准,朝廷官員換去暖帽貂裘,開始戴涼帽、著夏服了。

  但這一年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一年是慈禧的六十大壽。宏麗的頤和園工了。

  年初開始,宮廷內外就為籌備“六旬萬壽慶典”而忙得不亦樂乎。光緒皇帝已下詔決定,讓皇太后“在頤和園受賀,仿康熙、乾隆年間成例,自大內即(紫禁城)至園(即頤和園),蹕路所經,設彩棚經壇舉行慶典。”

  對大清王朝來說,還有比這更重要的嗎?

  第三卷 日出東方 第八十章 甲午(三)

  (更新時間:2005-10-15 20:16:00 本章字數:2366)

  這一年是慈禧的六十大壽。宏麗的頤和園工了。

  年初開始,宮廷內外就為籌備“六旬萬壽慶典”而忙得不亦樂乎。光緒皇帝已下詔決定,讓皇太后“在頤和園受賀,仿康熙、乾隆年間成例,自大內即(紫禁城)至園(即頤和園),蹕路所經,設彩棚經壇舉行慶典。”

  對大清王朝來說,還有比這更重要的嗎?

  在校閱北洋海軍途中,李鴻章接到袁世凱關於朝鮮東學黨起義的電報。當時他沒有想到,這就是中日甲午戰爭的信號。

  1894年6 月25日。紫禁城養心殿。天空烏雲籠罩,空氣潮濕而悶熱。

  李鴻章跪在磚地上,給光緒皇帝行三跪九叩首的大禮。

  “李中堂平身,”年輕的光緒客氣地說,“看座”。

  李鴻章在凳子上坐定,才抬頭看了看這位瘦弱而又清秀的當今皇上。

  其時,頤和園已完工,慈禧長住於此,成天樓台水榭,歌舞湖山,每月只回紫禁城兩次。這可苦了年輕的光緒,因為他必須每隔兩天就要去向他叫作“親爸爸”的皇太后請安,把大量的時間耗費在從紫禁城出西直門到頤和園的漫長路途上。據說,這時候光緒見到慈禧,仍然時時不由自主地渾身戰慄。但是,雖然表面上唯唯諾諾,誠恐誠惶,其實他內心早已心存不滿。

  在處理朝政上,李鴻章曾聽軍機的處的大臣們說,年輕的光緒可以說是大清自嘉慶、道光、咸豐、同治以來最為勤勉的皇上。他雖然性格內向懦弱,卻又心存大志。親政後,一心想振作朝綱,發誓要作個“有道明君”,以改變大清自道光以來的頹勢。他在自己的寢宮中懸掛起先帝康熙、乾隆的畫像,夢想親手創造一番業績,再現大清康乾盛世,留芳史冊。“親政”後不久,就諭令將清世祖的《勸善要言》譯成漢文,發給文武重臣人手一冊,以為戒律。李鴻章的那本至今還放在書房的案頭上。

  他不能容忍官風士風的日益敗壞,親手整飭朝綱,多次喝斥一些昏聵無能,不務正業,成天只知吃喝玩樂的文武重臣。

  他知道自己處在一個國門早憶洞開的時代,仔細閱讀魏源的《海國圖志》和馮桂芬的《校分廬抗議》,他的老師戶部尚書翁同龢一起酌古准今,談論“隨宜變通”和“自強求富的道理”。

  他甚至還開始學習英語,讓京師同文館的教習隔日就到宮中給他講授。

  在同外國人的交往上,雖然外國使節進宮覲見必須行“三跪九叩首”的大清規矩早已名存實亡,但自道光咸豐以來,硬要死撐著架子,不肯明令廢止。光緒“親政”後,不願再沉溺於舊習,在中南海紫光閣接見外國使節,明令允許行免冠鞠躬禮。

  “李中堂”,光緒開始發話了,“這次朝鮮事發,日本人以用兵相威脅,唆使朝鮮獨立,朝鮮膽怯又惶惑受盡其愚弄。據現在情形看去,光是同他們講理爭辯,已無濟於事,你說怎麼處置才是啊?”

  李鴻章一陣悚然,只覺得頭上冒出一層細汗來。他沉思了一會,說道:“回皇上的話,臣以為朝鮮事發已有多日,我已有兵船和陸軍兵隊鎮守。雖然日本人以用兵相威脅,但我再增加,恐怕會給他們落下我們先挑釁的藉口,今後將難以收拾局面。”

  近幾月來,他對朝鮮的事情可說是傷透了腦筋。

  “李中堂”,光緒有些生氣了,說話也口吃起來,“目前日本已調大兵至朝鮮,形勢危急。倘若日本威脅朝鮮簽訂條約,廢除同中國的宗主關係,把朝鮮變成它的屬國,再圖換救也來不及了。我堂堂大清豈能坐以待斃?”

  李鴻章愈發有些恐惶了。好在他是官場上的老手,什麼場面都見過。他定了定神,沉著地說:“皇上息怒,臣罪該萬死。為臣明白皇上的意思,依目前情形,臣準備一面在天津晤談俄國公使喀西呢,看俄國是否肯出面壓日本撤兵,一面再抽調軍力增援朝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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