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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說著又開始發怒,咬著牙緩緩說道:但你不准嫁了小氣鬼。既然我還是這裡的東家,那就定一條死規矩,往後你們得憑真本事抓牢自己丈夫,若有人嫁個漢卻不告訴他自己來自何處,我就殺了這位相公,也方便你們再換一個。這話是不是兌現,想一想姚江南岸吧。她說完就帶了兩個雙嶼保鏢,轉身上樓去了。

  寧真回到自己房裡,昨夜的傷感加上今天的暴怒,一起攻心,只覺懊悶欲死,站都站不起來。金止月擔當明崗,跟著進來,見她癱瘓一般,冷冷地問東家要不要找個醫生?

  她搖搖頭,說你叫上李澤威,我要去看我的船。

  三個人加上兩個轎夫在田坎上走。金止月最怕陪她出去,走得那麼慢,他飛毛腿都荒廢成水鴨腿了。出城後他們路過一個寺廟,寧真用三十個銅板買了一本鶴翔法師的內功秘籍,看了幾頁,撩開轎簾,嘩啦啦扔到田野里去了。

  李澤威把書撿起來,隔著轎簾問她你買了那麼多內功秘籍,何以一式不練?這一本倒是不貴,但上一次你用三百兩銀子買下的,也這麼嘩啦一下扔掉,豈不太過可惜?

  寧真懶懶地說這都是假的。李澤威也開始煩她了,你沒一點兒內功,憑什麼說都是假的?

  也怪了,寧真聽到李澤威不高興,便要認真回答,而且態度溫和,一副“你是我好兄弟”的樣子。現下拉開側面帘子,請李澤威把書打開,隨便念了幾段。

  “瞧,三花聚頂啊,凝神守一啊,令任脈寒熱交替什麼的。我不懂。我一請教,幾個人就有幾種說法,怎麼練呢?若一個人真有內功,又願意傳之後世,豈有故弄玄虛令人如墜霧障?必是啥也沒有。”

  “若真是可意會不可言傳呢?”

  “我不信不可言傳。連音樂都可記錄譜律,敘述身體變化,豈有不可言傳之理?大中華若真有內功,哪怕只是一丁點,怕早已流傳萬里,人人皆會了。你看這些秘籍一上來就洋洋灑灑,各種名詞華麗得緊哪!就是不給注釋。自古文人大豪,最喜侍弄經典,拿起來點校旁註,樂此不疲。偏偏這些秘籍無人理睬。這麼多坦誠的豪傑,寫文章從不蠍蠍蜇蜇,若有所成,焉能毫無心得?”

  李澤威急了:“絕對有人練成!那麼多人練過的……”

  “這個‘過’字是很要命的。我不想也加入這‘練過’之列。我要是練,非成不可。可惜全無把握……我哪怕有這老船匠的樂天健碩也好呀。”她指指轎外一個拿著草帽的老人,下了轎子,走入林間人群。許多人彎腰喊“東家”,原來已經到了。

  老船匠似乎聽到了她剛才說及他,他行禮時喊的是“小東家”,微微含笑。書樂號大副馮文成過來將她扶住:“寧老闆,船完工了。”

  “好的。放出四隻哨船,看周圍三十裏海面有沒有官軍兵艦。金止月,你眼睛好,爬到那座小山上去,用千里鏡放個哨。馮文成,牛勇,撿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下水。擇威,你去找周圍山民,弄寫酒來。哦……我們誰管伙房?”

  一個中年婦女帶著四個小伙子和兩個少婦往前擠:“是咱家是咱家。”寧真看到他們樣貌有些接近,轉身問馮文成:“你這是……請了一家人?”起疑心了。

  馮文成面不改色:“是。這張家在山外驛道上開酒館的,調一手好湯水,只是道上一天沒幾個客商,眼看關門了。我一下把他們全弄過來。這船用了上百個船工,每天的飯量可不少哪。”

  寧真冷冷的點頭,走到那老船匠面前:“老人家,你每日伙食如何?”

  三

  更新時間2005-12-2 11:17:00 字數:4116

  海上人家,還有什麼比大船下水更幸福的?

  ******

  “早點是四個饅頭一碗稀粥,中午一個人三兩肉,菜飯管夠,晚上一般是打滷麵條,有時也吃包子。老奴自以為是肚大的了,也只工期緊時才有福吃完。這裡便是大牛和黑魁李,”他指指兩個鐵塔似的壯漢,“也未必敢說吃不飽。”

  那一家人巴巴的看著她。寧真洒然一笑:“文成,還有你們,我錯了。你們即可起火造飯,等澤威把酒弄回來,大家好慶祝。”走到船下仰望艏樓,“我用什麼旗幟呢……?”大副和伙房一時只覺得耳朵有問題,她剛才向他們道了歉?

  寧真從地上費力地拉起巨大帆蓬的一角,蹲下扑打灰塵,放進嘴裡便咬。“哎喲。”她呼著疼,看看那兩排灰白的牙印子。“盯的誰的帆布?”二副牛勇急忙上前:“是閩南林家的織品。”

  “多少銀子?”

  “他們不要錢。”

  “怎麼?”

  “他們少東家林剪說了,此刻敢起四桅大船,聽著就是舒心,就是歡喜!無論船主是誰,帆蓬我們送了。他們連運都是自己運的,放下就走了。”

  “林家倒是滿夠朋友……”她又走到一隻小哨船面前,這是大船的五隻哨船之一,馬上就完工了,三個漆匠正一層一層往上抹著。這條船形制極簡,船頭高高翹起,劃一條天鵝般柔和的曲線過渡到船身。老船工和大副二副站在寧真背後,忍不住嘖嘖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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