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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甘寧拒絕了成都發來的軍令,並且修書一封給郭嘉言明情勢。
當甘寧這封帶著自己理由抗命不尊的書信傳到成都後,掀起了軒然大波。
益州府中,跪坐主位上的郭嘉在滿堂文武面前平靜地閱讀完甘寧的信。
“呵呵。”
郭嘉驀然輕聲發笑,聲音之中卻帶著一種壓抑的憤怒。
嘩啦啦
郭嘉猛然起身,掀翻了面前矮桌,所有人都心中一稟。
這位一向素養沉穩的君主,罕見地暴怒。
“反了!全反了!”
郭嘉將甘寧書信的竹簡摔在地上,怒髮衝冠。
“主公息怒,大都督此舉稍欠考慮,還是再催促一次吧。”
秦宓適時出面勸了勸郭嘉。
稍欠考慮?
簡直就是玩火!
撤軍漢中北上關中雖則有困難,但確實是一條穩妥的選擇,可甘寧要強攻樊城,首先勝負難料,其次就算攻破了樊城,還有宛城曹真的五萬兵馬,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再往好處想,曹真不堪一擊,但甘寧麾下兵馬連番大戰,還有餘力與張遼一同攻陷洛陽嗎?
會師洛陽城下,聽起來美妙,實則夜郎自大!
“這個大都督,打了二十年勝仗,看來已經目中無人了啊!”
郭嘉冷笑不已,仍舊氣憤難消。
馬超反,他忍住了,可緊接著甘寧不聽號令,則讓他再也難以忍住,現在是全面爆發。
這句話,就是一語雙關。
到底甘寧的目中無人,是看不起曹仁曹真馬超,還是沒將郭嘉放在眼中呢?
誅心之言!
前些時候還用人頭為甘寧作保的一干將領這會兒也都不好出面給甘寧說好話。
違令不遵是事實,這種事情怎麼求情?
郭嘉暴怒之後沉聲道:“再給我去傳令,讓甘寧率領兵馬去漢中!告訴他,他若不從,後果自負!”
說罷,郭嘉拂袖而去。
郭嘉對馬超的厚愛,是超過所有人的預期,以馬超那樣的“封疆大吏”,郭嘉都不曾讓他把僅有的家人送來成都,作為一種控制將領的手段。
馬超的確家中血脈已經稀薄,但他馬超有子嗣,可郭嘉不曾讓他送子嗣來成都。
但凡君主,在這個時代,為了確保手下的忠心,一般都會將位居要職的人親屬安置在眼皮底下,一旦有人背叛,那麼首先遭殃的就是叛黨的家人。
所以,郭嘉對馬超的信任,是空前厚重的,可馬超偏偏就罔顧了這份信任。
而甘寧不同,甘寧所有家眷都在成都,所以郭嘉那句後果自負,話中所指非常明顯了。
這一下,整個成都震動,不光是郭嘉派人再去傳令讓甘寧撤軍,武將中典韋許褚高順等人也都紛紛寫信給甘寧,讓他聽命行事,不要自作主張。
雖然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哪一個君主能夠容忍將領這麼做?
即便結果能夠印證將領自作主張是對的,可這勢必會讓君臣之間的關係變得緊張,輕的會有隔閡,重的則會秋後算帳!
甘寧在樊城外再一次接到郭嘉的軍令後,滿腹苦澀。
遙望樊城,甘寧沉沉呼氣,目光飄忽。
周泰和孟達也來勸甘寧就此罷休,不要盯著樊城不放。
現在不打樊城,日後還有機會,急功近利的話,恐怕下場會慘不忍睹。
當時甘寧仍舊一意孤行。
他問心無愧,戎馬半生都是在全心全意輔佐郭嘉。
一月之內,成都方面發來三道軍令讓甘寧撤軍,但甘寧回復了第一道軍令,後面兩道軍令,全部沉默以對,仍舊在樊城外加緊計劃的進行。
樊城北面,于禁率領河北募集的七個新軍抵達,為防太平軍偷襲,曹仁率軍出城接應,最終安然無恙一同進入了樊城。
于禁一到樊城,走上城樓,看見東西南三面外的高強,就不解地問曹仁:“子孝,這甘寧究竟想幹什麼?”
曹仁也一頭霧水,似乎甘寧給樊城又打造了一道防線,這樣,反而使得樊城更加穩固。
于禁跟著曹操征戰十幾年,攻城戰打過不少,要說將樊城孤立起來的話,似乎築牆是一個最蠢的方法,只要大軍從城內走出,用沖城錘就能擊破這道防線,而不管是太平軍還是曹操,都曾經有過在城外挖渠引水將城孤立的舉動,如果甘寧真是要達到這個目的,大可以在樊城外圍開鑿一條河,這樣就連于禁的援軍都會被隔在外面。
“太平軍詭計多端,這道牆必定暗藏殺機,依我看,整軍休養之後,我率軍衝破這高牆,打亂敵軍的計劃。”
于禁有了決定,他猜不透甘寧要做什麼,當時既然甘寧要築牆,那他就去毀壞,肯定能夠打亂敵軍的部署。
曹仁不樂觀地搖了搖頭。
“高牆之上,皆有太平軍弓箭強弩防備,很難靠近啊。”
“既然如此,就更應該衝破這道高牆。”
于禁想到甘寧如此緊張這高牆的作用,那這道牆的重要性已經不言而喻。
曹仁也知道,只不過他不能冒著慘重的傷亡頂著敵軍箭雨去搗毀一道牆,因為付出慘痛代價後,敵軍可以一夜之間再把牆築起來。
既然于禁帶著兵馬來了,那就讓于禁去,說不定還能洞穿甘寧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