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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嘉以前心平氣和提過這件事,左慈搪塞過去,現在郭嘉舊事重提而且一副興師問罪的神情,左慈總不能再敷衍下去。

  于吉帶著大喬與吳莧去做法事,郭嘉則跟著左慈進了宮觀偏堂聽左慈講道。

  祈福還願的大喬與吳莧十分虔誠,不敢對冥冥飄渺的神明有絲毫不敬,于吉不管是裝神弄鬼還是真有其事,反正一場法事做下來雖不驚天動地,卻也令人心中敬畏更加濃重。

  于吉有模有樣地施了法,加持了祝福的平安符送到大喬手上,大喬笑顏如花,將平安符用紅繩穿起來掛在了郭煜的脖子上,低頭在熟睡中的嬰孩額頭輕輕一吻。

  吳莧有些羨慕地望著大喬,于吉遞給了她兩道平安符,她將其中一個交給大喬,柔聲道:“小妹此來是想給煜公子求個福氣,沒想到和姐姐不期而遇,這道平安符,還望姐姐不要嫌棄。”

  大喬伸手接過,也掛在了郭煜的身上,溫和地望著吳莧道:“吳姑娘有心了。我替這個孩子謝謝你的一片心意。”

  吳莧搖了搖頭,拿起她隨身的包裹向外走去,大喬還要留下等于吉做下一場專門為郭煜祈福的法事。

  哈啊……

  郭嘉盤腿坐在宮觀內,仙風道骨的左慈一派高人風範在講經論道。

  “順本性而變化,即順道而行也;立身於不同之中,游神於大同之境,則合於大道也……嗯?小太公若是睏乏,不如去客房稍作休息?”

  左慈瞧見郭嘉興致不高也不在意,反正郭嘉一向聽道時都是這般意興闌珊的模樣。

  郭嘉伸伸懶腰,看看天色,午時剛過,他困倒是不困,只是腹中有些飢餓。

  “休息就不必了,左老道,安排一桌小菜,我也好久沒有與你暢飲了。”

  左慈咧嘴一笑,立馬下去準備。

  在堂中的郭嘉站起身,剛想走出去在外面轉一轉,忽然瞧見吳莧抱著包裹站在門邊。

  “吳姑娘是來找左老道的嗎?他去後院了,不如我幫你將他找來?”

  吳莧低著頭,懷抱一個包裹,兩條玉臂微微顫抖,郭嘉看不到的臉龐已經滲出了汗珠。

  “使,使君,這,這是小妹親手做的衣裳,希望,希望使君能收下,若是不合使君心意,那,那就丟掉。”

  吳莧捧著包裹呈遞在郭嘉面前,腦袋仍舊垂著,甚至已經有汗珠滴了下來。

  她本來打算在來往天師宮後便前往成都,借大喬之手將這件耗費她半年時間的衣裳送給郭嘉,但是今天的偶然相遇,讓她頭一次鼓起勇氣站在了郭嘉的面前。

  看到她緊張僵硬的動作,郭嘉心中微微一嘆,突然又想起了上山時抱住她的感覺,柔若無骨,幽香撲鼻。

  伸手接過那包裹,郭嘉柔聲道:“多謝吳姑娘的美意。”

  心頭一塊大石落下,吳莧始終不敢看郭嘉一眼,柔聲道別後便轉身離去,腳步輕快,背影婀娜。

  傍晚下山後,郭嘉沒有與賈詡同乘一輛馬車,與大喬在馬車中相對而坐,大喬發現了郭嘉手上拿著的包裹,顯然就是吳莧白日手中所拿之物。

  “夫君不打開看看?”

  大喬話外有意地笑道。

  郭嘉面對腿上的包裹,臉色忽然有些凝重,抬起頭來嚴肅地望著大喬,問道:“我真的很好奇,為什麼我的女人會用一種期待的神情鼓勵我去沾花惹草?你是這樣,文姬也是這樣,姜兒更是時常在我耳邊提起道兒與脫兒,為什麼?難道你們就真的希望我妻妾成群嗎?”。

  大喬沒有料到郭嘉會是這般鄭重的模樣,迎著郭嘉的目光,大喬柔聲道:“名士鄭玄曾言:婦德,貞順也。夫君是妾身及姐妹的天,以今日夫君身份地位,妾身及姐妹幾人心中首先想到的是郭家,妻妾成群?妾身不敢苟同,袁紹有多少妻妾?曹操有多少妻妾?郭家香火旺盛是家門之幸,但自夫君成家後,十多年才只有這點兒血脈,妾身與姐妹們生怕郭家後代子孫人丁單薄,難道夫君不應該為家門而多娶幾房妾侍嗎?倘若將來後繼無人,妾身及姐妹們豈不是郭家的罪人?”

  封建禮教害死人。

  郭嘉發覺自己問了一個非常愚蠢的問題!

  這個時代是階級禮教統治人心的時代,不是思想開放追求自由無束的時代。

  人權從一開始便沒有平等一說,從人身自由到思想枷鎖,男與女,高與低,從來就沒有對等可言。

  女子嫁給男人便是附庸,沒有指手畫腳的權力,而不嫉妒則是婦德中很重要的一條,一個充滿嫉妒心與爭寵的女人往往會遭來世間非議與抨擊。

  從另一個角度而言,能給夫家帶來旺盛的香火,能讓夫家子孫滿堂家庭和睦,則是這個時代女人最大的功勞。

  自由對等的愛情觀甚至連非主流都稱不上,一心一意的男人叫痴情,有人讚揚有人敬佩,卻絕不會成為教條典範在這個時代豎立起來。

  “夫君,吳姑娘的一片真情,妾身很感動,也不希望夫君錯過了她,若她這樣的女子只能孤獨一生,妾身會心疼。”

  大喬望著郭嘉,開誠布公。

  納妾,納一個和兩個,沒區別,反正一妻多妾是理所應當,當了婊子沒必要背著貞節牌坊到處張揚。

  郭嘉納妾與否往往是發自內心,面對吳莧的心意,郭嘉有些動搖,數面之緣留下的印象,吳莧總給郭嘉一種單純清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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