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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大哥默不出聲,糜芳急不可耐,問:“大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說句話啊。”
糜竺起身向自己房間走去,淡淡道:“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這徐州城裡能猜到我心思的,只有一人。”
得到大哥的支持,糜芳起身後整理好心情,換上一副笑臉,來到了郭嘉房中。
此時,郭嘉與周泰甘寧靜坐房中,不溫不火地飲著茶,絲毫沒有半點兒生死攸關時該有的緊張之色。
“小太公,可否借步說話?”糜芳朝郭嘉拱手一禮,將他請出房中。
來到院中,郭嘉仰望著夜空,正眼也不瞧糜芳,淡淡道:“說吧,糜家是替陶恭祖做說客還是談條件?”
糜芳心神一震,沒想到郭嘉料事如神,但他還是儘量擺出一副謙和之態,說:“我家主公令部下來擒兄台,確實不妥。我糜家願助小太公逃出生天,只要小太公肯將醉仙酒配方告知我糜家,我兄糜竺必以死相逼令州牧放小太公遠去。”
提出建議後的糜芳並沒有等來郭嘉的回答,沉默許久的郭嘉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郭嘉小看了天下人啊。小看了天下人的野心哪。糜芳,容我思量片刻再答覆與你。”
郭嘉說完便搖頭輕笑著回了房。
糜芳眯起眼睛望向郭嘉背影,拳頭暗暗捏起,再一轉身,向妹妹的庭院而去。
此時徐州城內,曹豹率軍圍了糜府的消息已不脛而走,各家大戶都在妄自揣測其中緣由,而其中陳家府上的書房中,陳珪父子相對而坐,表情嚴肅。
年紀輕輕的陳登跪坐父親面前,挺直腰板,微微垂首。
“元龍啊,你看這次糜竺是打得什麼如意算盤?”陳珪撫著白須,若有所思。
陳登露出一抹譏諷道:“驅虎吞狼,借刀殺人。”
“哦?”陳珪渾濁的雙眼忽然變得明亮起來,看著兒子的目光也充滿了欣慰。
陳登繼續說道:“糜子仲想引郭嘉立足徐州,好壓制曹豹孫觀臧霸等丹陽軍將,可沒想到事情轉變如此之快,如今,他便順水推舟,讓州牧殺了郭嘉。”
“那為何曹豹還不動手?”陳珪此時已經一臉笑意了。
陳登輕描淡寫地說道:“州牧不想開殺戒,只要圍住糜府,郭嘉遲早迫降。糜子仲卻不能讓州牧得逞,此時恐怕正在千方百計地激怒郭嘉,讓郭嘉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與曹豹拼殺,郭嘉與甘寧周泰戰死後,不但州牧更加無法駕馭徐州士族,連天下有志投效的草莽也會止步徐州。”
“糜子仲機關算盡,元龍你看,他能如願嗎?”陳珪雙目緊緊盯著兒子的表情。
陳登深呼吸一口氣,又長長呼出之後,微微搖頭道:“我也希望糜子仲能成功,不過,潁川郭嘉有鬼才之智,我想到的,他一定想得到,我想不到的,他也一定能想到。糜子仲在此人面前設計,如同跳樑小丑自取其辱。”
“我兒不必自謙,元龍之才,已是徐州士之冠冕。”
陳登退出父親房中,皓潔月光下,陳登默然一嘆:糜子仲,你這是引火燒身啊。
在房中思量對策的郭嘉卻沒想到大小喬敲開了房門。
書童打扮的兩位少女正值豆蔻年華,此時眼圈泛紅,泫然欲泣,來到郭嘉面前施禮後,大喬哀聲道:“大喬和小喬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今生無以為報,來世必做牛做馬報答公子。”
小喬則是投入郭嘉懷中熱淚盈眶,抽泣著說道:“公子,謝謝數日來的悉心照料,小喬捨不得公子,可也不想拖累公子,來世再見了。”
郭嘉愕然地望著大小喬,詢問之下,大喬搖首不語,小喬也埋入他懷中並不作答。
這時,青衣羅裙的糜貞走了進來,神色複雜地望著郭嘉說道:“小太公,今日之圍,我兄長已經探明原委,乃是陶家大公子貪戀大喬小喬美色所致,兩位妹妹打算主動出府,讓陶家網開一面,放小太公一行安然離去。”
啪!
茶杯摔在地上,周泰拳頭捏的劈啪作響,朝郭嘉說道:“小太公,這陶恭祖欺人太甚!我周泰願出門與徐州兵死戰,倘若讓兩位姑娘進了陶府,我周泰又有何顏面苟活於世?”
甘寧同樣站起身,抱著雙臂朝郭嘉沉聲道:“奉孝,甘興霸願隨你死戰。”
蕭家四虎在門外單膝跪地,齊聲道:“小太公,下令吧。”
郭嘉卻將懷中小喬的下巴抬起來,望著滿面淚痕的小喬,郭嘉輕輕拭去她的淚珠,溫柔一笑,和聲道:“小喬,在你心中,我郭嘉是什麼人?”
“大英雄。”小喬與郭嘉對視著,頭一次勇敢地對視,而沒有因為羞怯而躲閃,這一次,她似乎鼓起了所有勇氣,堅定地望著那一雙深邃明亮而時刻充滿自信的眸子。
“大喬,你呢?”郭嘉抬頭朝大喬望去,眼神溫柔。
大喬抿著雙唇,哽咽道:“小太公乃仁德君子,頂天立地。”
郭嘉伸手將大喬拉到自己面前,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淚痕,溫和的笑道:“既然你們都說我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又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做縮頭烏龜呢?”
“可是……”大喬面色一急,小喬同樣抬起腦袋想要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