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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屋裡擠滿了人,一瞎子正在“甲子”、“乙丑”地為人算命。好容易輪到張雲卿,他報了生辰八字又道:“鍾半仙,照直說,不許隱瞞。”

  鍾半仙並不理會,口裡念念有詞,突然臉色大變,聲音有點抖顫地說:“先生命好,不必說穿,說穿了反而沖了好運。下一個吧。”

  張雲卿哪裡肯依,硬要他說。鍾半仙拗不過,半吞半吐說:“我知道先生想知道近期有無災星的。從八字看,近期有大難降臨,幸有貴人相助,可轉危為安。另先生交了桃花運,得一雙佳偶。恭喜先生,賀喜先生。”

  張雲卿本就迷信命相,聽鍾半仙一番話,不由心中暗服,他問了成親吉日,從衣兜里拿出兩個銀洋,轉身離去。

  他挑著擔子在街上悠轉半天,挨到天黑才出城門,途經迎春亭客棧,記起一件事,從路邊隨手拾一塊馬糞,用紙包了,藏在衣袋裡,去櫃檯開一上等房間。吃罷飯,回到房中,就衝著樓下叫道:“老闆,這被子太髒!”

  “不會,”老闆說,“被子是今天才洗過的。”

  “不信?你自己來看看。”說著,從口袋裡取出紙包,拿出馬糞用被子包住,用力亂揉。

  老闆急急上來,果見被子很髒,連連賠不是,說:“我去給你換一條,換一條。”

  張雲卿說:“算了,你也不會有多餘的。”

  “我、我就抱乾淨被子上來。”老闆搓著手。

  “何必呢,”張雲卿說,“我把被翻過來一樣可蓋。”他抱起被子,“老闆,你今天上午在說張雲卿?”

  老闆說:“聽說他是蛇精轉世,只要吃一萬個百姓就會得道成仙。”

  “不是說他在溪已害死一萬五千人了麼?”

  “說是這樣說。不過聽說真真實實只有四千人。”

  “真是四千人?”

  “是的,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客棧老闆肯定地說。

  “你錯了,應該是四千零一個。”張雲卿露出笑臉。

  “是四千個,不會錯!”

  “以前是四千人,不過,今晚他又殺了一個。”張雲卿目露凶光,步步逼進。

  客棧老闆驚道:“你、你是……”“張雲卿”三字尚未出口,頭已經給被子嚴嚴實實包住了。

  張雲卿用力把客棧老闆的脖子卡住,直至被窩裡沒有動靜,才把被子揭開。恰在這時,老闆娘在下面叫道:“當家的,洗腳水快涼啦,啥時下來?”

  張雲卿把屍體抱到床上,與老闆娘答話:“涼了就再換一盆吧,他在和我打賭呢。”

  “打賭,打什麼賭?”

  “他說張雲卿不多不少殺了四千人。我說是四千零一人。誰輸了,把老婆讓出來。”

  “你們喝多了嗎?張雲卿殺了四千人,全武岡人都這麼說。”說著,“噔噔噔”,爬上樓來。

  “不對,是四千零二人!”張雲卿喊叫著,抱著一條被子閃到一邊。

  老闆娘一進屋發現丈夫躺在床上,口裡流著白沫,正要叫喊,頭也給被子罩住了。一個有力的男子一邊卡住她的脖子,一邊扯她的褲帶……

  張雲卿奸完女老闆,見她還有一絲游氣,捧住她的頭向後一扭,直至頸骨發出“嘎嘎”的斷裂聲。

  吹滅燈,關上門,走下樓,張雲卿仍挑著酒擔星夜趕回石背張家。

  1925年,自從開春以後,雨水一直不降。大片田地插不下秧,插下的也曬成了枯苗,真是赤地數百里,田野無青草。《湖南百年大事志》記載:“1925年夏,湘中、湘南、湘西大旱,尤以湘西為甚,武岡米每石二十元,各地米價均達最高紀錄。”

  湘省天災人禍,匪患四起,趙恆惕借《新省憲》實行之際,大赦犯人,招撫匪盜,以安民心。

  7月10日,趙恆惕因全省天旱,發懺悔通電,自舉七罪“以感召天庭降以甘霖”。

  8月2日,湘西屯務處長,永順、保靖、龍山、鳳凰防務總辦王時,致電省府,已將該四縣境內之股匪,收編為步兵二團、騎兵一團、炮兵一營和工兵、機關槍各一營。

  閒話休提,書歸正傳。卻說張雲卿從城裡回到石背老家,數日後迎娶滿秀、滿姣為妾,一派臨危不亂的大將風度。

  時值湘軍十七團團長張湘砥、武岡縣縣長趙融到處張貼招撫文告,朱雲漢、張順彩有點坐不住了,都認為這是棄暗投明的最好機會。

  朱、張兩匪來石背與張雲卿商量,張雲卿遂將他與劉異設計之事和盤托出。二匪皆驚,驚嘆之餘,不得不對張雲卿的足智多謀深表欽佩。二匪打消招撫念頭,聲言對張、趙的文告不予理會。

  張雲卿又提出不同想法:“如不予理會更為不妥。如今武岡境內土匪都在看我們。我們不妨先去一封降書,表示誠意,一旦消息傳開,其餘各股都會爭相自投羅網。”

  二匪認為此計更妙。於是一起辦理,送降書給趙融、張湘砥。

  降書遞交後,張雲卿即吩咐張鑽子:“要集中一切精力注意易順滿、易豪的動向。”

  張鑽子說:“我估計易順滿肯定願意招安。至於易豪??他現在已經脫離了易順滿,不知會不會鑽我們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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