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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目前我還得回去弄清楚。”

  張雲卿道:“易豪那裡先放一放,精力應該集中在那份‘萬民血書’上。你馬上去一趟山門。”

  “去山門幹嗎?”

  “去梅滿娘家會會金絲猴。他會有情報。”

  兩天後,張鑽子果然帶回重要情報:張雲卿從劉異家回來後的第二天,恰好趙融也從溪察看回來,他的情緒十分激昂,口口聲聲要剿絕張雲卿、朱雲漢、張順彩,否則他就是武岡人民的罪人……

  “娘賣×的,”張雲卿罵道,“趙融這王八真要剿老子。”

  “趙融倒是其次,”張鑽子接著說,“還有最壞的消息??!”

  “什麼壞消息?”

  “昨天趙恆惕從長沙拍來電報,說他收到武岡人呈送的萬民血書,過問血書所述事實的真假,如屬實則派大軍進駐武岡。”

  張雲卿大驚失色,在廳里踱來踱去,突然對張鑽子說:“你幫我去備一擔酒來,要快。”

  “要一擔酒,請客呀?”

  “請個屁!??我挑到城裡去賣。”

  張鑽子明白,立即到村子裡向一個賣酒的農民借了一擔桶、一百斤燒酒,然後挑回新宅,交給張雲卿。

  張雲卿當即脫去紡綢衣褲,換上一身汗臭熏天的衣服,紮上一條藍頭巾,蹬一雙麻草鞋,挑一擔酒出了門。

  張雲卿原是販酒出身,如今這副打扮又找回了原來的感覺。一路上也有要買酒的,那些人不認識他,都把他當成真正的酒販,討價還價,不滿意時還大聲叱罵。這使他再次體會到做酒販的下賤可憐,與做土匪的威風相比較,這反差太懸殊了。他發誓要不擇手段保住既得利益,保持現狀。

  從石背步行到武岡城,一般需要兩天時間。張雲卿一路賣酒,又多走了一天。來到迎春客棧附近,見很多農民紛紛退讓。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要打聽,忽聽得一陣“得得”的馬蹄聲。馬蹄聲從東邊大路由遠而近,即見一隊大軍走來,前面的騎高頭大馬,後面的挎槍步行,都穿一色的黃軍裝。

  這一隊大軍走了近一個鐘頭才走完,從東門進了城。張雲卿向迎春客棧老闆打聽,這老闆雖然多次幫他管過馬,此時也沒有認出他來,不耐煩地回答:“這是什麼軍隊還用問?當然是趙省長派來剿匪的軍隊!”

  旁邊一個農民搖頭嘆道:“再不剿匪百姓活不下去了。聽說溪一天一夜間,被土匪燒死一萬人,趙縣長還親自去看了呢。”

  又有一位農民說是燒死一萬五千人,燒了一千間房屋。

  張雲卿心裡頗不是滋味,忍不住問:“你們這是放空氣擾亂人心。溪人口總數才一萬五千人,難道都給土匪殺了?”

  “你不信?這是趙縣長親口說的。溪人還給縣裡、省城呈遞了萬民血書,要求嚴剿土匪。可不,剛才從這裡經過的就是趙省長派來剿匪的大軍,最少有一個軍,”那位說溪死了一萬五千人的農民反駁張雲卿。

  說一萬人的那位農民道:“不對,不止一個軍,肯定有兩個軍,數都數不清。”

  迎春客棧的老闆說:“別爭了,管他一個軍兩個軍,總之省里派人來了就是。現在總算好了,把土匪殺盡,地方太平,大家的日子就好過了。特別是張雲卿,抓住他要凌遲才能平民憤!”

  張雲卿臉上的肌肉搐動,但他忍住沒有發作。他狠狠地瞪了兩個農民一眼:“青天白日說瞎話。我數得清清楚楚,總共才一千一百人,剛好一個團的兵力,就瞎說一個軍兩個軍!”說完扭頭走了。

  剛才,張雲卿是留了心的,他不但一個個數了人,還一件件數了兵器。所見到的兵器中,威力最大的是十挺機槍、三門六○迫擊炮。雖然兵力只有一個團,但已足夠把武岡境內的土匪趕盡殺絕。

  過了城門,張雲卿沿著和合街一直向西,到了化龍橋、穿城河,向右不足二十丈遠,就是劉異的住地正南街。

  張雲卿挑著酒擔,徑直走進劉異家門。守門的認識他,以為是劉異邀來的,也不阻攔。

  到了後堂,金絲猴一眼認出他,緊張地四處張望,指了指內廳:“把酒擔放下快進屋裡去。”

  張雲卿依言,放下擔子,進人內廳。

  一會,金絲猴進來沏茶。張雲卿問:“我乾爹呢?”

  “省里派來了一支剿匪正規軍,太爺陪客去了。”

  “什麼時候能回來?”

  金絲猴搖頭:“不知道。可能後半夜吧。如果陪張團長去五里井玩女人,可能明天才能回來。”

  “張團長,誰是張團長?”

  “就是今天帶部隊進城的張團長。他叫張湘砥,是湘軍十七團團長,趙省長的親信,同我們趙縣長也是好朋友。”

  張雲卿不再多問,坐下喝茶。一會,金絲猴給他端來了豐盛的飯菜。

  天黑後,金絲猴請張雲卿先睡,張雲卿不干,非要等劉異回來,就坐在書桌旁。桌上堆滿各種線裝或石印的書,但他不識字,只好干坐。偶爾也打了盹。

  半夜過後,突然門“吱呀”聲響。張雲卿驚醒,以為是金絲猴,抬眼認出是劉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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