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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小到大就怕疼,也幾乎沒怎麼疼過。
“能忍嗎,不行我去叫醫生再打一支鎮定。”
她搖頭。
痛感是一陣一陣的,等一陣過去後,她才輕呼了口氣,問陸舟:“你呢,沒受傷嗎?”
“我沒有。”
陸舟俯身,蹭了蹭沈亦歡的臉,頭髮有點兒硬。
沈亦歡在剛才的那個夢裡夢到許多荒誕離奇的事,耳邊耳鳴似的盤旋槍聲,夢境最後是陸舟一身鮮血大步朝她走來,一把將她抱起,對她說“別怕,我帶你衝出去。”
一睜眼就看到他在床邊。
安靜的沒有任何其他聲音。
如果不是腿上的痛意,她甚至都覺得剛才發生的所有都是一個夢。
沈亦歡把手從被子裡伸出來,她還在掛消炎點滴,摸索著纏繞上陸舟的手,勾住了他的尾指。
沈亦歡微微皺了下眉:“你手怎麼有點濕。”
陸舟:“剛洗完衣服。”
她這才發現,陸舟身上那件衣服還沒有完全乾。
他不放心丟下沈亦歡出去,便直接在衛生間的水槽里把衣服洗了,還順帶把沈亦歡換下的也給洗了,正掛在陽台上飄動著。
“還有哪不舒服嗎?”陸舟輕聲問。
沈亦歡動了動沒受傷的那條腿,伸到被子外:“腳冷。”
小姑娘的腿實在漂亮的不行,細又直,白的像塊羊脂玉,肌膚在燈光下像綢緞,上學時候總是喜歡穿半身短裙,剛過一半大腿,跑起來時就在那一截絕對領域跳動。
陸舟眸光暗了暗,沉聲:“可能會留疤。”
“我到時候買點去疤膏,看看有沒有用。”沈亦歡說。
她也愛漂亮,誰都不願意自己那樣漂亮的腿上有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疤。
“我給你去買。”陸舟捏住她沒受傷的那條腿的腳踝。
冰的。
他掀起自己的衣擺,攥著沈亦歡的腳踝,讓她踩在自己小腹上。
沈亦歡在感覺到滾燙觸覺時收了下腿:“……你不冷嗎?”
“聽話。”
陸舟不容置喙,他手也冷,直接把沈亦歡的腳按到自己小腹,然後便感覺到小姑娘在他小腹上動了動腳趾。
他抬眼,沈亦歡正歪著腦袋看他。
“怎麼了?”
“為什麼我們會遇到那些人?”
“不知道。”
沈亦歡盯著他的眼睛,剛才那句不知道,沒什麼說服力。
再怎麼樣,以陸舟的性格,對這種事他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即便不能完全清楚透徹,他也會有自己幾個方向的推測。
沈亦歡嘆了口氣:“你的工作經常遇到這樣危險的事嗎?”
這才隔了幾天,就遭到兩次這樣的槍戰。
“有時候。”陸舟把她熱了的腿重新塞回被子,不願和她詳談其中的細節,只保證,“你放心,以後我不會讓你再遇到這種情況了。”
他聲音很沉,神情也嚴肅。
像做出鄭重的承諾。
陸舟從小到大,做什麼都很平靜,一來是他不管有什麼其他情緒也不會得到家人不一樣的對待,二來,他也的確聰明,一路走來都沒遇到過什麼挫折。
所有漫長坦途上的波折都是沈亦歡給的。
他在第一眼看到沈亦歡腿上的傷口時還沒慌,甚至過分鎮定,直到把沈亦歡安放到沙丘背風坡後,他朝那個方向走去的時候,理智才一絲絲抽離。
在那種情況下,他的確有理由也有權力對他們直接開槍。
可對於實戰經驗充足的軍人來說,他不應該把人全部都殺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那時候的他被一種很可怕的衝動完全控制,就是殺紅了眼。
只要一想到沈亦歡受了傷,他就根本控制不住。
陸舟幫他掖了掖被角,伸手越過她將夜燈的光線調到最低,親了親她的嘴角:“睡吧,睡著了就不痛了。”
沈亦歡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只是睡夢中體內的鎮定麻醉都逐漸完全退去,到後半夜實在沒有睡好,被痛意折磨著,雖沒醒,可夢中卻知道自己這是在做夢。
除了痛以外,只隱約感覺到,有一隻溫熱的手輕輕的搭在她額頭上,替她拂去冷汗,把纏繞的長髮撥到耳後。
——
陸舟坐在椅子上,看了沈亦歡一會兒,拿著手機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走廊上空曠無人。
他撥通了何閔的電話。
交代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又囑咐他把消息封鎖下來,景區也需要暫時封閉停止營業。
“這次的事,也是李鄔做的嗎?”何閔問。
陸舟:“上次抓來那人有派人跟蹤嗎?”
“跟了,沒見他跟人聯繫。”
上次唯一的倖存者被帶回去審訊,招認是李鄔指使的派去要陸舟的命,後來陸舟就下命令讓人把他放了,私下暗中跟蹤。
他輕輕眯了眯眼,斂去神色:“他什麼狀態?”
“嗯?”何閔沒反應過了他的意思,只說,“那小子倒是瀟灑,吃好喝好玩好,擺明耍我們玩呢。”
陸舟沉聲:“不可能是李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