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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剛剛勉力支撐自己坐了起來,胳膊一軟便又躺了下去,一瞬間臉上無法克制地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蘇彥!”賀丞蘊連忙伸手去扶他。

  葉蘇彥卻對他搖了搖頭,伸手捂住自己的左邊肩膀,淡淡說道:“讓我躺一會兒。”

  他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賀丞蘊,剛才的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快得讓他忘記了彼此間的尷尬和冷漠,就好像回到了從前一般。

  眼前的人,仍然是他拼死都不想讓他受到一點傷害的人!

  王遠帶的人總算趕到了,那群混混本就是拿錢辦事,自然不可能拼命。一看情況不對,紛紛都做鳥獸散了。

  王遠作為賀丞蘊得力的助手,很快便差不多猜到剛才發生的事。他連忙指揮人開車從離這有些距離的河上游的公路橋上饒了過來,一邊打電話聯繫了楚辰叔叔的醫院,讓他們做好接收準備。

  不到一個小時,裹著厚厚的羊毛毯的葉蘇彥和賀丞蘊,被抬進了楚辰叔叔醫院的高級病房。

  賀丞蘊身上挨的拳頭雖然多,但都只是些皮外傷。他年輕體壯,恢復起來應該挺快。反而是河水那一凍讓主治醫師有些不放心,囑咐他留院觀察七十二小時。

  反而是葉蘇彥,傷得比他重一些。

  左肩關節脫臼,可能還伴有輕微的骨裂。

  賀丞蘊聽著這一切的時候,只是面無表情地靠坐在病床上,目光森冷,過了一會兒,才語氣冰冷地對王遠和得到消息一經趕來的任華說道:“一個都別放過!”

  病房中終於安靜了下來。

  賀丞蘊知道葉蘇彥的病房就在自己的隔壁,可他卻沒有立刻去看他。他在自己的病床上安靜地坐了很久,早已被他強行塵封的往事卻鮮活地在他腦海中一幕幕浮現著。

  在發生今天的事之前,賀丞蘊甚至覺得自己還有些委屈,他也是被欺騙被隱瞞的對象,其實也是受害者。

  可是現在……

  他的拳頭緊緊握起,眼睛卻睜得很大,毫不猶豫就將他護在懷中的葉蘇彥,他究竟是中了什麼邪,才會以為他會背叛他?!

  賀丞蘊還是打開門走了出去,他的腳步很輕,甚至有些猶豫,走到葉蘇彥病房外面時,抬起的手怎麼都敲不到門上。

  直到發現病房門本就是虛掩的。

  高級病房分為兩間,裡面一間是病房,外面是個不算打的會客室。

  賀丞蘊將病房的門輕輕推開了一點,正準備朝里走去,卻聽見病房裡傳來他最看不順眼的那個青年勉強壓抑著憤怒的抱怨:“你居然還救他?還為了他受傷?!”

  “寒南……”緊接著響起的是葉蘇彥無奈的,但卻溫柔的聲音,“我不是救他,在那種情況下,如果不相互幫助,並肩作戰,我們一個也別想好受。”

  你撒謊!

  “你撒謊!”

  賀丞蘊心中的聲音和季寒南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最開始確實是這麼不錯,可是後來葉蘇彥根本就是為了他,是為了救他,為了保護他才會受傷!

  雖然明知道不應該,可是賀丞蘊心中卻真的多了一份激動。

  “寒南……”葉蘇彥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地安撫著憤怒而擔心的青年。

  “哼。”季寒南卻只是重重哼了一聲,似乎非常不滿。

  賀丞蘊將門更加推開了一些,剛好能夠看見葉蘇彥和季寒南兩人。臉色仍然有些蒼白的葉蘇彥靠坐在床頭,青年卻背對著他坐在床旁,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呃……”葉蘇彥抬了抬左手,似乎想去撫摸青年的腦袋,卻在抬手的一瞬間,臉露痛苦之色,輕輕呻|吟了一聲。

  “你怎麼樣?很痛嗎?”季寒南立刻忘記了自己的怒氣,聲音也變得充滿了擔憂之意,從床上站了起來,立刻湊上去小心翼翼地輕輕碰了碰葉蘇彥的肩膀。

  “很痛……”賀丞蘊看著葉蘇彥對青年勉強一笑,臉上卻露出一抹他從未見過的狡黠來,然後他便聽見他對季寒南輕笑著說道:“或許親一親,會好很多哦。”

  賀丞蘊一瞬間以為自己看錯聽錯了,會對人溫柔微笑,偶爾也會故意撒嬌逗人開心的葉蘇彥……他……他有多少年未曾見過了?

  可是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季寒南湊了過去,在葉蘇彥的肩上落下小心翼翼的一吻,就像他親吻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寶貝一般。

  葉蘇彥臉上的笑容仍然溫柔,目光卻通過兩扇未閉上的門,和震驚地站在門口的賀丞蘊對上。

  他什麼都沒說,過了一會兒,才低頭看向季寒南,笑眯眯地說道:“果然不痛了。”

  賀丞蘊心中酸澀得難受,可他卻只能沉默地,小心地退開了一步,輕輕掩上了病房的門,轉身悄無聲息地朝後面走去。

  直到遠離了葉蘇彥的病房,他才逐漸加快了腳步,那股悶在胸口的氣膨脹地讓他想要大喊大叫,可是長久的教養卻讓他只是加快了腳步,匆匆朝前走去。

  直到確定那兩個人絕對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了,他才猛然停下腳步,咬緊牙關重重地捶在了醫院走廊潔白的牆上。

  “總裁。”任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他的身後,有些擔心地輕輕喚了他一聲。

  “我不會放棄!”賀丞蘊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聲音低沉,但卻透著堅定:“我絕不會放棄!”

  行動卻比他的思維更快了一些,他幾乎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大步又朝葉蘇彥的病房走了回去。

  敲門。

  然後大步走了進去。

  傲然站立在聽到聲音驚訝地回頭看著他的青年面前,趁對方驚愕之際,將他從葉蘇彥的病床前拉開,冷冷對他說道:“蘇彥是因為我受了傷,我會照顧好他的!”

  ☆、52

  季寒南也只怔了幾秒鐘,他很快站直了身體,不比賀丞蘊矮的青年挺直背脊,斂去笑容的時候,看起來也一樣可以充滿壓迫感。

  “蘇彥我會照顧的。”他攔在賀丞蘊和葉蘇彥之間,冷冷對他說道:“他根本就不需要你。”

  幾乎是刻意放慢了語氣,將這句話說了出來,卻沒有換來賀丞蘊的注意。

  反而是靠坐在床上的葉蘇彥右手握住季寒南垂下的手,輕輕搖了搖,對他說道:“寒南……”

  季寒南後退一步,但卻仍然站在葉蘇彥床頭旁,充滿了戒備地看著賀丞蘊。

  “賀少。”葉蘇彥看著賀丞蘊的眼睛,對他笑道:“我這麼做,也是為了自救,談不上誰為了誰受傷,您不也和我一樣受了傷嗎?”他笑得更加自然且疏離,“所以您也不用為了補償而照顧我。”

  又來了,這樣毫不遲疑地便要和他劃清界線,就像不久之前他明明在飛機出事時救了自己,卻毅然決然和自己劃清界線一樣。

  賀丞蘊心中煩躁,但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剛才葉蘇彥和季寒南之間小小的互動他看得分明,卻也只能壓下心中的不耐,深深地看了葉蘇彥一眼,突然開口問道:“晚飯想吃什麼?”

  葉蘇彥怔住了,這個可不像是他所認識的賀丞蘊啊。

  季寒南卻立刻做出反擊,皺眉不滿地對賀丞蘊說道:“蘇彥的飲食,我會負責的。”

  大概是知道肯定得不到回答,賀丞蘊又看了葉蘇彥一眼,然後根本沒理季寒南,轉身又離開了。

  從他突然出現到突然離開,其實一共就說了兩句話,卻成功讓季寒南再次黑了臉。

  “這傢伙在發什麼瘋?”季寒南轉頭看著葉蘇彥,忍不住問道。

  葉蘇彥茫然地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說道:“大概是想補償我吧,賀家少爺最討厭的,就是欠別人人情。”

  晚上賀丞蘊真的帶了保溫盒來,裡面有根據醫生建議準備的營養飯菜。只是他到了葉蘇彥病房的時候,裡面兩個人已經在吃晚飯了。

  大概因為提著保溫盒和賀家少爺往日的形象相差太遠,所以葉蘇彥看見他的時候,明顯又愣了一下,然後才禮貌地招呼道:“賀少。”

  季寒南則是坐在一旁,有些得意地看了賀丞蘊一眼,招呼也懶得和他打一個,便轉頭給葉蘇彥夾了一筷子菜,道:“你喜歡的,多吃一點。”

  賀丞蘊走近了幾步,看了一眼季寒南夾到葉蘇彥碗裡的菜,將自己的保溫盒放在了一旁,也不想看季寒南繼續秀著恩愛,只留下一句“晚上餓了當宵夜吃”,便又走了。

  從那天開始,不管葉蘇彥會不會吃自己帶去的飯菜,賀丞蘊每頓都送,一頓都沒有落下。甚至他確定不用繼續住院後,早上也會專門送早飯過來。

  葉蘇彥的傷其實也不嚴重,只是因為不確定是不是有骨裂,所以醫生建議他留院觀察一周。季寒南第一天在這裡陪了他一個白天,到晚上的時候還是被自家姐姐奪命連環call催了回去。

  畢竟那天還是大年初一。

  第二天白天依然準時過來,卻只待了半天便不得不回家應酬。他常年在外自由自在地生活,這樣傳統的節日,他那個有些強勢的姐姐,卻是決不允許他不出現的。

  最後幾天季寒南在確定葉蘇彥自己生活完全沒有問題,肩關節也沒那麼痛之後,便心不甘情不願地被姐姐押著飛到美國去繼續拜年,好幾天都未再露面,但是每天電話不斷,幾乎按飯點報導。

  賀丞蘊有時候來的時候,葉蘇彥正好在和季寒南通電話,臉上的笑容十分溫柔,常常被電話那邊的人逗樂。他都一一看在眼裡,但始終沒說什麼。

  後來葉蘇彥倒是並不排斥他送的飯菜,該吃就吃,該喝就喝。甚至一周過去他準備出院,賀丞蘊先一步替他結清了住院費用,他也只是對賀丞蘊點了點頭,笑著說了聲:“謝謝。”

  他的手還暫時不能開車,本來準備自己打車回家,誰知剛剛走出住院大樓,一輛黑色轎車便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上車。”搖下的車窗露出賀丞蘊的臉,緊接著後面的車門便被打開了。

  葉蘇彥遲疑了幾秒,還是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麻煩賀少了。”

  葉蘇彥本來也沒帶多少行李,就一個小行李袋,被他隨手扔在了腳邊。他伸手摘下了臉上的墨鏡,試著小幅度地活動了下胳膊。其實肩關節已經不怎麼疼痛,也不腫了,但是醫生囑咐過兩個月之內不要過度使用,也不要提重的東西。

  換做平時這樣的要求他還無所謂,但他現在可在蒙禮的劇組裡,前段時間那樣高強度的練習恐怕接下來的一兩個月里,他都無法參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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