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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別墅到城西路54號我開了四十三分鐘,一路上,我將我可能會面臨的種種情況全部作了個假想,然後我發現,任何一種假想,我只身前往都沒有任何贏的把握。我唯一的把握也就是視死如歸了,這盤棋總是要下完了,帳也總是要清的。死或活,總要面對,繞不過去。

  我的車子停下後,我看到路邊有輛套牌車停在那裡。我深吸了一口氣,推開車門下了車,果然套牌車的駕駛有個年輕男人伸出來。

  “殷采采。”他喊。

  我走過去。

  “手機。”他手伸過來。

  我猶豫了一下才把手機遞給了他。

  他裝一個黑色的袋子裡,封上後他說聲上車,然後探身過去開了副駕位的車門。

  我繞過車頭上了車。

  他立刻啟動車子。

  一路上,我一個字不問,他也專心開車。沒多久,車子就開上了高速,我看著方向是往隔壁的B市去了。

  “我們要去哪裡?”車子在拐上往C市的輔路後,我終於開了口。

  “去你該去的地方。”他面無表情。

  我知道再問也不會有結果,我沒去過C市,但我突然想起來,韋御風那回出事兒就是在C市。韋清元在那邊有工廠,我心裡定了一些,當年的投資人,是韋清元跑不了了。

  四個多小時的車程,車子下了高速後往郊區開。七彎八拐,又開了將近一個小時,然後開進了一片工業區。

  又在工業區里鑽行了十來分鐘,車子總算停下來了,我坐得屁股都麻了。從擋風玻璃里看出去,車子是在停在一個倉庫外面。

  “到了。”年輕男人看了我一眼,“你自己下去,有人來接你了。”

  我推開車門,雙腳著地,我暈眩了一下才站穩。

  “殷采采。”從檐屋下跑過來一個青年男人,仍然是陌生面孔。

  “韋御風呢?”我直接問。

  “請。”他就像聽不懂我說話,略傾身對我做了個手勢。

  我往前走,他跟在我身邊,走到倉庫門口,他快走了幾步過去推開那扇沉重地鐵門。這裡看起來是一個廢棄的化工廠,流水線還在,隨處可見各種高大笨重的設備,全都鏽跡斑斑。

  青年男人這時走到了前面帶路,穿過長長的過道,我們來到了一架長長的鐵樓梯前。他往上走,樓梯很晃,我有點恐怖高,抓著生鏽的扶手往上爬。

  第:此情難盡68.見到韋御風

  爬完所有的樓梯後,我的腿都軟了。青年男人等了我一會兒,見我爬上來了,他抬步又往前走。我喘了一口氣,顫著腿跟了上去。

  二樓的地道是全水泥澆灌的,我穿著平底鞋走得無聲無息的,青年男人大約覺得不對勁,他猛地扭頭看我,見我還在才鬆了一口氣。這回他讓到旁邊,讓我走在了前面。

  順著水泥走道一直往前走,拐了一道彎,再往裡已經是死角了。我看了一下,原來有門和牆體是一個色,隱在牆上。

  青年男人走到門邊敲了敲,門從裡面拉開,很笨重的吱呀聲。

  隨之大門開啟,我看到了一個可怕的世界。在這個可怕的世界裡放著許多的小貨櫃,類似那種膠囊屋大小,我估摸著得有四五十個貨櫃,貨櫃都有鐵條焊著。視線範圍內有差不多一半的裡面都裝著人,那些人看起來目光呆滯,可能餵過藥,也可能在裡面呆久了精神就差了。

  我站在門口,這裡和我來之前的想像完全不符,我沒想過這種場景。我害怕在貨櫃里看到韋御風,這太可怕了,可怕得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

  有腳步聲傳來,我轉頭,有人從貨櫃後面走出來了。

  “采采。”劉麥微笑著,“小徐,給采采搬椅子。”

  有人應聲,然後搬了張凳子給我。我呆呆地看著她,為什麼是她?怎麼是她?

  “來了。”她朝我走來。

  “韋御風呢?”我輕聲問。

  劉麥指著後面的貨櫃:“他才睡一會兒,先不驚醒他吧,好嗎?”她語氣很溫和,就像在這裡見面很正常一般。

  “為什麼是你?”我又問。

  她笑了一下:“嗯,是我,也不止我。”

  “你喊我來,希望我給你什麼?”我再問。

  “不急。”她走到了我面前,“我把大家都請來了,大家坐下來聊一聊,有冤伸冤,有仇報仇,別再沒完沒了的搞那些陰謀詭計,太累了,你說是不是?”

  我點頭:“都有誰?”

  她神秘一笑:“你先坐,他們也應該到了。很快你們就能見面。”

  “這些人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我可能因為她語氣很好,忍不住指著貨櫃問。

  她訝然的神色:“做實驗啊,不然,你以為有些救命的藥為什麼能那麼快進入臨床使用。”

  我退了一步,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活體實驗,這是活體實驗。

  “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死囚犯,基本上被家人拋棄了的,對他們來說,他們早就死了。”劉麥淡薄的語氣,仿佛那些不是人命,而是可以隨意砍斷的植物。

  “你打算怎麼處置韋御風?”我顫著聲問。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她狡黠一笑。

  “劉姐,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是你?我以為……”我趕緊剎住車,沒將後面的話說下去。

  “你以為是韋清元,以為是沈月如,還是以為是鄧琳?”她饒有興趣的樣子,“所以說,你的思維是有局限的,你只看到了和你有關的人和事。你得跳出來,看大局,你才能看懂。”

  我要說話時,大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劉麥轉頭看著門口。

  進來的是坐著輪椅的鄧琳,推著她的是她的助理。鄧琳看起來昏睡著,她的助理鼻青臉腫的,看來也是吃了不少苦頭。

  “你們這是對鄧大姐做了什麼?她可經不起折騰。”劉麥對著青年男人說責備道,“帶她去好好休息一會兒。”

  鄧琳還沒推進去,有人拖著個人走進來了,那是沈月如,她的手受了槍傷,這會兒纏著綁帶。頭上還套著袋子,看情形,她也是昏迷著的。

  “你們也太粗暴了,就不能像請采采這樣嗎?文明一點嘛。”劉麥嘖了幾聲。

  “殷小姐很配合,她們都不自量力的反抗,沒辦法。”青年男人沉聲道。

  劉麥嘆了口氣:“采采,你看,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想到我入獄那年,劉麥帶著董叔來找我。我以為他們是朋友,以為劉麥好心幫董叔找我媽。他們演了一出雙簧,演完後他們就去找了我媽吧,可為什麼又沒找到?

  “是你把我關進監獄的嗎?”我問。

  “當然不是了,那事兒不是馮其薇做的嗎?”她笑道。

  “馮其薇也來了嗎?”我問。

  她攤攤手:“要看我運氣好不好?要是運氣好,她就來了。要是運氣不好,咱們今天可能就要死做一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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