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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決定閉嘴,少說幾句話我可能不會死得那麼痛苦。

  “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他把我按到牆上,語氣仍然溫柔:“你給我出幾個主意吧?如果有合適的,我就採用了。”

  “我沒有主意。”我輕聲道。

  “在哪家醫院做的流產?”他問。

  我不說話。

  “懷孕多久了?”他再問。

  “五十六天。”我答。

  “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懷孕的?”他接著問。

  “我爸過世那天夜裡,我喝多了,吐得很嚴重,我去了醫院才知道的。”我說。

  “什麼時候做的手術?”他繼續問。

  “我爸下葬後的第二天。”我答。

  柳又平抿了抿唇:“從知道懷孕到流產,前後不過三天的時間。要不是你爸的事情,你估計會知道的那天就在醫院把手術給做了,是嗎?”

  我不敢應他說是。

  他收回了撐在牆上的手,低著頭踱著步慢慢地往客廳的方向走。我靠著牆壁看著他的背影,他走到餐廳的位置時,抓過牆上的掛畫狠狠的摔到了地上。摔完畫後,他又把牆上第一個壁格里的花瓶砸了。然後,碎裂聲就此起彼伏。

  我站在過道里漠然地看著,聽著。

  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柳又平才停下來,他進了客廳,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殷采采,你進來。”他很平靜的語氣。

  我挪動腳步往客廳走去。

  “坐。”他指著側面的沙發。

  我挨著沙發坐了下來。

  “我本來打算明天來找你的,阿離告訴我,馮其薇今晚找你了。她找你,絕非一般的事情,我猜測了種種,卻沒有想到,你敢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打掉我的孩子。”他語速很慢,怕我聽不懂一樣,“殷采采,你跟我提假設性的問題時,我很明確的告訴你暫時不能要孩子。但我沒有說如果你已經懷孕了,也必須去打掉,你已經懷孕這是另一個問題了。你卻擅自將兩件事情等同,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怎麼?你覺得自己很聰明的幫我解決了麻煩嗎?省得我還要煩惱怎麼處理你肚子裡的孩子?”

  我垂著頭聆聽他的教訓。

  他笑了一聲:“你只是不想生下我的孩子而已,否則,你不會如此冷血。如果你懷的是韋御風的孩子,你會不惜一切代價保住他。是不是?”

  我沉默。

  他抽了抽鼻子,伸手拿過我放在茶几上的煙,抽出煙,他點了一支,煙霧裊繞中,他說:“愛一個人很苦吧,你看你現在又會抽菸,又會喝酒,還會逼著自己奉承我以及別的男人,真是難為你了。”

  我有種錯覺,他今晚是來找我談心的。

  “我成全你吧,從明天開始,你守著你的真愛過日子。只要你的命夠長,我相信你會守得雲開見日出。”柳又平說完這句話後起了身,然後往沙發外走去,很快的,他出了客廳,穿過一片狼藉的餐廳,拐過彎,不一會兒,我聽到大門口傳來開門和關門的聲音,他走了。

  他竟然走了。

  我以為他今晚要把我給撕了,可他走了,這莫名讓我感到害怕起來。他說,他成全我,讓我守著我的真愛過日子,我真的不敢去想他要對我做些什麼了?

  這一夜,我睡得心驚肉跳的,一點輕微的動靜,我就驚醒過來。捱到清晨五點多時,我徹底沒了睡意,索性起了身,走到客廳,我又坐到沙發上發呆。

  這一呆,天不知不覺就大亮了,大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我起身,走到大門口,貓眼裡望出去,門外齊刷刷的站了一排人,全是迷服裝。我遲疑著要不要開門,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我驚了一下,拿出了手機,柳又平打來的。

  我抖著手點了接聽。

  “開門。”他冷冷道。

  我伸手打開了大門,大門口站了六個年輕小伙子,我想問問柳又平時,他已經切斷了電話。

  “殷小姐,你有十分鐘的時間收拾東西。”站在最前的小伙子面無表情的抬起了手,他盯著表上的時間看。

  我轉身就飛快地往裡面跑,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柳又平跟我動真格的,我猜他要把我帶到某個地方。我跑進了房間,從衣櫃裡拿出了行李箱,然後開始往裡面塞衣服,塞了幾套秋裝,我又不確定到底要去哪裡,於是,我趕緊把四季的衣服各塞了兩套。塞完後,我又跑到梳妝檯前,拉開最底下那個格子,我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匣子,裡面有韋御風送我的那三根羽毛,還有那枚戒指。

  我猶豫著要不要帶走,感覺時間要不夠了,我咬了咬牙把戒指戴到了大拇指上,把羽毛放進了牛仔褲兜里。

  我把東西收好時,一轉頭才發現,六個年輕的小伙子無聲無息地站在了我房門口,我嚇得心臟都差點蹦出來了。

  “殷小姐,請。”那個面無表情的小伙子側了側身。

  我準備去拉行李箱,他做了個不許的手勢:“三少說,你什麼都不必帶。”

  “好。”我縮回了手,枉費我收拾半天。

  我跟著他們一起下了樓,小區門口停著兩輛越野車,車牌上大大的WJ兩個字母,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上了第一輛車,坐在焊死的獨立座位里,面無表情的小伙子還給不繡鋼小門加了鎖,怕我變成老鼠鑽出去。

  柳又平把我送進了監獄,我做夢也沒有想到。

  天黑的時候才到的監獄,下了車,立刻有女預警前來接應,我立刻被帶走,然後被關進了一間獨立的住房。

  這是我完全沒有想過的一種懲罰,我沒有犯任何王法,卻成為了階下囚,和那些犯了王法的人關在同一座監獄裡。當我穿著囚服,站在那些形形色色的女囚中,成為一個編號時,我的心態就徹底崩了。

  我站在那裡,無聲的哭泣。女預警只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個虎背熊腰的女人走到了我面前把我拽出去,然後咔咔就扇了我兩大耳光,滿嘴的腥味,我的眼淚就這樣被止住了。

  “9367。”女預警走到我面前,“歸隊。”

  “是。”我喊這聲時,嘴裡的血順著嘴角流進了我的脖子裡。

  就這樣,我在監獄呆了下來。我除了有一個單獨的房間,其他方面,我和普通女囚沒有任何區別,我必須和她們一起參與勞動改造。我從前以為坐牢就是坐著不動,進了監獄裡才知道,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那些最苦最累最繁瑣的手工勞作,原來全都送到監獄來了。

  進了這裡,我才知道,我曾經受過的那些苦,真的不值一提。畢竟在正常人的世界裡,在明面上,總還是有道理王法可講。這裡是沒有的,一切看獄警的心情,獄警不在的時候,看大姐頭的心情。她們心情說不好就不好,那我說挨打就挨打,一點兒都不帶含糊的。

  我熬了一個星期,發起了高燒,那天做手工時,我完成了我分配的任務,旁邊的女人見我做完了,便把自己的任務推了過來,我看了她一眼,都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大姐頭迎頭潑了一盆冷水。我被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當時就想我要是能大病一場就好了。我知道這些人不敢弄死我,即使到了這裡,我還是堅信柳又平不會要我的命,他只是要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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