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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間換了一次病房,因為隔壁床的小男孩還不確定是什麼病,外婆怕我被傳染了會更嚴重,於是說服了醫生讓我去另一間雙人房。

  我還是挺喜歡原來那間房的小男孩的,天真無邪。有一次睡前病房裡只剩我們兩個,小男孩說想開著燈睡,他說害怕會有怪獸來找他。我一邊安慰著他,一邊在心裡覺得很心疼。他生的病一直沒聽醫生提起過,他的家人白天有空才會來看看他。這么小的一個男孩子,雖然平常是有些皮,但是上帝也不需要讓他生一個奇怪的病來折磨他吧,他還只是個未諳世事的孩子啊。

  我正在病床里奮筆疾書寫作業。自從發現上一個病房的小男孩吊瓶可以往腳上打之後,為了對得起左右手加起來十幾個針孔,我跟護士說我想打腳上,於是兩隻手空出來終於可以干正事兒了。

  爸爸看我在病房裡整日無所事事,給我買了幾本小說,邊讓我少看點好好寫作業,邊又給我每天兩本地買。

  那天我正在床上看《戰地情書》的時候,突然聽到門響,怕是爸爸來看我了,立馬合上書放在床頭櫃。

  來人走近了,是林哲必。

  “我來看你了,順便給你帶了今天的作業。你媽媽今天要開會,沒法去拿作業。”

  “……”我接過作業,開始悶聲不響寫起來。

  “你是小孩子嗎,吊瓶打腳上?”

  “這不是為了方便寫作業嘛。你也不想想我一天中有幾個小時是沒在打針可以握筆寫字的?”

  林哲必看了看我手上的十幾個針孔,沒說話。

  其實為了寫作業,我之前大部分是打在左手的,現在左手已經創痕累累,我還要寫作業,右手只有一兩個針孔,平常右手打完針會痛,媽媽也不舍讓我打完針就寫作業,最後只好出此下策打在腳上。但其實我還是自認為很聰明的,畢竟打腳上稍微沒那麼疼,左右手都空了可以干很多事呢。

  護士進來說可以做霧化了。

  做完霧化,我瘋狂地吐著水,林哲必幫我拍後背。

  第六章

  “你說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每年生一場大病有意思?一個月不來學校有意思?”

  “我不來學校你想我啊?”

  “我只是擔心你的學業。”

  “你看我不是還能正常寫作業嘛?”

  林哲必看了看我床頭櫃的小說:“這誰給你買的?”

  “我爸。”

  “叔叔真是心大,都要中考了還給你買小說。”

  “他這不是怕我在病房裡無聊嘛。”

  “無聊你寫作業嘛,寫完看書嘛。我明天去學校幫你把書包拿過來?”

  “別了吧,我媽就是為了讓我生病了能好好休息只給我帶作業沒給我把書都拿過來。”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去給你買?”

  “你看我現在這個狀態能吃什麼?”

  “倒也只能吃粥了。”

  “……”我謝謝你。

  “你以後還是少吃辣吧,吃辣對肺不好,你身子又弱。”

  “嗯……”然而現實是我大學去了一個沒有人不吃辣的城市。

  說著讓我好好寫作業少看小說,林哲必還是偷偷給我帶了幾本漫畫。給他比了個大拇指,藏好漫畫,繼續寫作業。

  林哲必出門給我買粥去了。

  我坐在床上,突然有些想要快些好起來。我喜歡的人都在擔心我的學業了,我自己當然也要緊張起來了。想回學校,想每天都能看見林哲必。即使他每天還是那副嘴臉,可那副嘴臉還是我喜歡的人的嘴臉。

  林哲必是和奶奶一起進來的。

  奶奶偷偷給我塞了點錢,看了看我床頭櫃的小說,囑咐我好好學習,偶爾看看小說可以,但不能荒廢學業,錢也拿去買吃的,別拿去買小說。小說可是您兒子買的啊,怪我咯!

  每個進來看到我床頭柜上小說的人都囑咐我好好學習少看小說,連買小說的本人也是。這樣想著,防止下一個人來了又教育一番,索性一次性把小說全部放進了書包里。

  林哲必坐了一會兒指導了我幾道題便走了。

  醫生過來說再打一個星期針我差不多就可以去上課了,但是每天還是要回來打針。

  真的聽到可以回學校的消息卻又不想回去了——誰不想每天睡到自然醒啊!

  因為喉嚨還有問題,醫生囑咐不可以出去吹風,也不可以跑步,於是大課間我坐在教室里一臉憂鬱地喝著開水。

  家裡人怕我因為吃了食堂菜肺炎又嚴重起來,叫我每天中午出校門接我回家吃飯。這樣特別費時間,每天吃完飯回到學校後,午休就差不多開始了。但誰讓我多病呢。

  稍微受點刺激就咳得要命,媽媽怕我著涼讓我在校服裡面穿羽絨服(學校還沒有冬裝校服),被尹查理吐槽穿得像個球。當天老師就說可以穿自己衣服了,尹查理鬆了口氣:“終於不用天天看到一個球了。”

  想打人。很想打人。

  每次咳嗽林哲必都幫我拍背,我很怕再這樣拍下去我會離不開他,這樣他也就追不了我們班的漂亮妹子了。

  於是抓住機會,鄭重其事:“大哥你以後不用幫我拍背了,為了你未來的幸福生活。”

  “說什麼呢,幫你拍背怎麼了?”

  “你跟我動作這麼親昵,班裡的漂亮妹子會誤解的。”

  “漂亮妹子重要還是你重要?”

  “……”無fu ck說,甚至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醫生怎麼這麼早就讓你出院了,咳成這樣?”

  “誰讓你這麼擔心我學業,我就跟醫生說早點出院了啊!”

  “你傻不傻啊,當然是身體重要啊,身體虛弱著怎麼學習啊!”

  “不想跟你說話。”

  又到了體檢的時候,所有醫師都注意到我手上粉紅色的證明住院的塑料紙圈,都有些擔心地讓我先去聽診。嗯,聽我的肺有沒有問題。

  醫師聽完之後說沒什麼大礙,應該是可以出院的,其他醫師才安心繼續給我體檢。

  林哲必倒是在一旁焦急得很,我去哪兒他去哪兒,幾乎成了我的小跟班。抽完血之後他倒是先鬆開傷口的酒精棉,說要幫我按著。他比我先抽的血,止得也比我快得多。

  “不用這麼誇張啦,你還是去關心一下那些抽完血喊痛的漂亮妹子吧。”

  “你怎麼老是拿漂亮妹子頂我,我在你心裡就這麼膚淺嗎?”

  “難道不是嗎?你看看你從小到大所作所為,哪件事不是證明你對漂亮妹子饒有興趣的?”

  林哲必被嗆到語塞,不說話,使勁幫我按著酒精棉。吃痛地喊了一聲,林哲必白了我一眼,稍微鬆開了些,慢慢地扶著我回教室。在別人眼裡大概以為是什麼傷患呢,不就是抽了個血,至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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