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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我!”太子禧強行抓住千離隱在几案下的冰冷手掌,硬生生地打斷她的話,“你只需要看著我就足夠了。”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對周圍投來的目光視若無睹。

  她許久不曾波動的心潮因他這句話而澎湃起來,如果不是當著群臣的面,她失不得帝王威儀,她真想現在就撲進他的懷裡,只願他將她抱緊,再也不鬆開。

  然而,她只能在衣袖下牢牢抓住他的大掌,一臉泫然欲泣,顫著聲嗓問他:“此話當真?”

  “千離。”他深情地喚著她,“我有在你面前食言過嗎?”

  她垂眉低笑,這等濃情蜜意,她何必還去計較是真是假。

  “你說這輩子至少還有你,可為什麼到最後還是放開了朕的手。”這是《離帝手記——憶軒轅禧》最後一卷的最後一句,筆力虛浮,很難想像離帝當時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態寫下這句作為終結的。

  女帝的身後站著皇甫家三姐妹這三朵奇葩,雖然以前軒轅欲為君主時皇甫鑫等也是郎花尉,但卻沒有人向她們提親,這換做女帝的郎花尉就不同了,那些上門提親的富家才子排隊都排到了燕京城外。

  皇甫鑫不堪所擾,將心事訴給千離聽,只盼她偉大的陛下給她出點主意,哪知千離只搖頭說:“以前下面的人以為你們是皇帝的女人,誰敢去你家提親,現在不同了,朕是女兒身,要不起爾等,那些早就慕你們芳名者當然蠢蠢欲動,這桃花運到是件好事,你們就把眼睛放亮點兒,看著誰中意告訴朕一聲,朕定送大禮給你們完婚。”

  一席話說得皇甫鑫面紅耳赤,咬牙發誓再也不要跟女帝談終身大事,她十分確定以及肯定女帝那雙賊溜溜的眼睛絕對在琢磨怎麼將她們打包送人。

  今日,女帝要她們卸下戎裝穿女兒家的羅裳,她們三個站在那裡,只覺得就像沒穿似的,丟死人!

  千離時不時回頭逗弄三女:“看中了誰只會朕一聲,不論使出什麼手段,朕都把那男人給你們搶過來。”

  三女皆眼觀鼻,鼻觀心,權當不認識千離。

  千離只覺無趣,環視一眼席中,忽然發現攝政王未到,便喚來宮侍問怎麼回事。攝政王如今雖和她勢不兩立,但此等重要的國宴,他不該缺席的,除非是有什麼他脫不開身的大事。千離再細瞅,發覺皇太后也未到席,更加疑惑。

  “回陛下,皇太后宮中的女官千鶴早產,攝政王被皇太后召喚去了鳳藻宮,一時半刻來不了。”宮侍回得小心翼翼,誰都知道女帝和攝政王的關係,這兩人除了名分連皇子都有過,可惜……宮侍說話間還不住察言觀色,深怕女帝龍顏大怒,他腦袋搬家。

  “知道了,派人去問候著,有動靜隨時給朕報一聲。”

  宮侍諾一聲,退下辦差去了。

  她吩咐地極淡,只有她身旁的千禧知道,她的鎮靜自若是裝出來的,這女人眼睫毛都還在顫呢。

  “無塵也終於有後了,該替他高興才是,幹嘛愁眉苦臉。”千禧遞給千離一杯酒,意思是准她借酒消愁。“《詩經》中有詩云:‘牛角杯彎彎,香甜地酒綿軟。’喝了它,一醉解千愁。”

  “阿禧,你在意嗎?”就在酒杯觸到她唇沿時她倏然停下。

  千禧樂道:“我在意什麼?那千鶴肚子裡的孩子又不是本太子的。”

  “朕不是這個意思,朕的意思是……”她欲言又止。

  “是什麼?”他不明所以。

  她眼波流轉,黯然傷神道:“朕再難生育,你介意嗎?”她不可能再為他生下子嗣,男人都會介意這種事吧。

  千禧笑得更歡:“第一,我父皇他遺留下很多子嗣,我們軒轅氏不指望我傳宗接代,第二,你知道我本身就是一個多餘的存在,能活在這個世上,是你母后給我的機會,還記得我的真名嗎?那個奴字,註定這輩子我是你的人。”

  “朕不想聽這些束縛人的道理和你那該死的奴性。”她惱怒,差一點就吼得整個宴席都能聽見。

  千禧嘆口氣,扯扯這個將臉別到一邊生悶氣的小女人的龍袍衣袖,只道:“我是真不希望這輩子還有人插足在你我之間,即使是親子也不行,只有你我二人,正合我意。”她的從前他不會去計較,但她的將來,只能為他而綻放。

  “當真?”

  “若是違心話,天誅地……”

  她趕忙捂住他的嘴,因為這般大動作,席下群臣紛紛將目光投來,千離只能正了正神色,對太子數落道:“大過年的,給朕說吉利話!”

  好在殿外宮監尖利的聲嗓忽然傳話來,報:“信王攜王妃及世子入宴給陛下賀新春之喜!”

  千離忙又端坐好,千禧見她又有些緊張,遂提點她:“你那坑可是被我這根蘿蔔占著,這一個蘿蔔一個坑正好,再要貪得無厭那可是重罪。”

  “閉嘴,你這個流氓!”千離輕聲低咒,她自認不是朝三暮四之人,她懂什麼是忠貞。

  逝去的可以去回憶,但她絕對不要再重蹈覆轍。

  雖然她有過心思準備,但看見信王扶著懷孕的夫人走近她跟前的御案下時,她的神志還是恍惚了起來。

  信王夫婦跪在御階前良久,女帝卻始終沒有動靜,直到千禧悄悄猛扯千離的龍袍衣袖,千離才回過神,忙賜信王一家平身。

  信王妃被信王攙扶而起,她起身時輕輕推了一把小世子,小雲遙稍稍上前一步,又行一禮,對女帝祝願道:“臣信王長子恭祝陛下韶華不倦,聖壽無疆,並祝國泰民安,吾主江山千秋萬代。”

  千離媚眼半合:“世子幾歲了?”她知道蘇瑾為他生有一子,可這個孩子今兒個她還是第一次見。果然清俊秀逸,繼承了那個男人的神貌。

  “回陛下,小臣雲遙今年三歲。”如此隆重的場合,直面皇帝,就是大臣心裡都會七上八下,然小雲遙卻半點不懼,吐字清晰,聲音洪亮,甚是招人疼愛。

  三歲了嗎?千離若有所思,她和他的羲和,應該也有這麼高、這麼俊了吧!

  “好!好!好!”千離一連三個好字,她只露喜悅之情,卻把滿腔的惆悵都積蓄在腹中,“信王世子的祝福朕就收下了,希望呈你吉言。”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有此等風範,將來定不可限量。

  信王代犬子謝過,攜妻子入席。

  千離瞅著那一家人的背影,千言萬語如鯁在喉。

  千禧握住她冰冷的柔荑,將她的眼神拉了回來:“你答應過本太子,戒掉那個男人的毒。”

  “朕知道,朕會做到的。”她心裡最清楚,自己口是心非。

  宴席上,千離將親手fèng制的四團龍貂皮褂混著一大堆賞賜當面賜給了信王,信王不敢接受御用的四團龍貂皮褂,而女帝只說:“你是朕的兄長,御用之物你受得起,只管用。”如此,信王才謝恩收下。

  不過此話一出,宴席上眾人皆開始暗自揣度,這女帝已無子嗣,皇位肯定旁落,雖說東宮有太子禧在,可姬氏和軒轅氏畢竟有國讎家恨這深不可測的天塹所隔閡,女帝讓位給自家兄長這種事不是不可能,更何況女帝曾鍾情於信王,這可能性就更是增加幾分。

  席上歌舞於千離而言只是徒增煩悶而已,她公然邀信王陪她出御宴宮外走走散心,信王妃拉住夫君的手,一臉擔憂,姬仲羽俯身在她額前落上一吻,安撫她無需掛心,他去去就回。蘇瑾這才依依不捨地放開手,看著那該死的女人和她夫君並肩而去。

  千離也不打算走太遠,就在御宴宮外的池上迴廊上走動,御宴宮內的人扶欄可看見他二人,只是隔得有些遠,不會聽見他們的談話而已,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免惹是非。

  千離停步屏退左右,她也不繞彎子,直問信王:“知道朕給你四團龍紋飾的貂皮褂是什麼意思嗎?不要跟朕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話,你懂的。”

  信王姬仲羽默然不語,他知道這種時候聽她說就好。

  千離盯著信王平靜中暗藏城府的面龐,笑道:“其實你也有奪回皇權的心思,這些年你的小動作不少,朕不是聾子、瞎子,你想要什麼朕心裡清楚。”她散在各地的耳目無一不向她檢舉著信王的野望,只是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這皇權,等朕和攝政王做個了斷後自會給你,所以,再等等。”她不想和他兵戎相見。

  “陛下會傳位給我?你有這樣的心思當初為什麼又要奪走我的皇位?”他不會再被她的虛情假意所矇騙,她給的所有賞賜他統統不屑。

  “是誰說的朕奪走了你的皇位?”千離怒然質問。

  “難道不是嗎?那你現在是什麼?”她是君,他是臣,鐵一般的事實就擺在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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