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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蹭了蹭柔軟的衣衫,她的眼裡滿是好奇:“那、那,你是怎麼當上冥王的?”

  “我啊,”薛拾摸摸鼻子,認真地回憶,“讓我想想,好像待在幽冥是挺久了,連我自己都快忘了。”久得都快忘記自己只是暫代的了。

  那會兒,他還在東嶽泰山之巔當著威嚴的天齊仁聖大帝,對了,那會兒他們的上司四方酆都大帝還歸他管。

  想到這兒,薛拾的目光落在案桌上成堆的公文,不禁啞然失笑。如果今天還在那個位子上,是不是就不用幹這麼多活了呢?

  懷裡的人不耐煩地扯他的衣襟:“發什麼楞?快說啊。”

  眼神似水,柔情萬分。如果今天還在那個位子上,他可能還重複著一宿一宿的失眠,更不會遇見她。

  幸好,他答應了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幸好,她來了幽冥。

  不記得那是什麼時候,只記得當他睜開眼睛靈智開竅的一刻,有個老頭歡天喜地地把一枚方方正正地石頭擱在他手心。

  “恭喜你!從今往後,你就是五嶽之首,統領人間萬物幽冥地府,掌管四方酆都十殿冥王一十八重地獄。你高不高興啊?”

  他該高興嗎?應該是吧。反正老頭看到他點頭後,扛上一隻偌大的包袱,下山了。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是第二任天齊仁聖大帝,上一任就是那老頭,不但跑了還帶走了許多供奉。來收換任昭告的仙童告訴他,被帶走的供奉是凡人留下的,一大包袱,也不知道前任天齊仁聖大帝想幹啥。

  前任天齊仁聖大帝沒給他取名字,或者這個稱號本身就是名字。昭告之後,上山來見他的四方酆都大帝和十殿冥王都稱呼他,帝君。時間長了,他也習慣了。

  不過若是沒要緊事,更多的時間他都是一個人待著,或是覆核一堆公文,或是發呆,鮮少走動,也不會串門。

  直到某天,司命星君抱著一摞簿冊欲哭無淚地尋上來,隨同他而來的還有一位仙者,那便是望岳。

  “這是?”他隨手翻了翻,感覺自己有些眼花。

  簿冊上記載的這人,上一世行善積德,來世判投身大富大貴人家,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頁面上那個鮮紅的叉,艷麗又奪目。

  “帝君啊,請您去勸一勸前任天齊仁聖大帝吧!”司命星君匡地往他跟前,直接跪下了。

  他瞥了一眼旁邊,那個叫望岳的仙君像是沒看到一般,繼續直挺挺地站著。呃,他對他們不熟,或許這二位,也不熟?

  “星君,您能先起來,再說嗎?”他摸了摸鼻子,四方酆都大帝和十殿冥王從來都是拜見,會下跪的都是來供奉的凡人。

  哪只司命星君死活不肯,堅持跪著把話說完:“您若是不答應,本星君就不起來。”

  嘿,“什麼事您都沒說,我怎麼答應啊?”比起那些凡人,眼前這位真是直截了當。他該答應呢?還是該拒絕?

  帝君做到今日,他還遇上過這麼為難的事,不由思前想後花費了些時間。然後點點頭,似下定決心了,對仍固執地跪著的司命星君說:“好吧,天色也不早了,我先歇了。”

  司命星君像是吃了個鵝蛋,嘴巴張得老大,愣是發不出聲音。

  “對了,”在司命星君又充滿期待的目光下,帝君抱歉地對他說,“夜涼如水,可我只有一床棉被,您,保重。”

  望著慢悠悠踱步遠去的身影,司命星君不敢相信地去看跟啞巴似的望岳仙君:“他、他、他……”

  望岳仙君舉起衣袖,半遮半掩,打了個哈欠,眼神迷濛:“您是要繼續跪著?還是跟吾一同歸去?真有些涼意了。”

  一個、兩個,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司命星君頓感委屈如潮水般襲來,索性牙一咬心一橫,手指某個遠方:“……等著!”

  “那個,望岳仙君抱歉……”司命星君尷尬地低下頭。

  望岳仙君瞭然:“好,那吾先回了,告辭。”頭也不回,飄飄然離去。

  嗯?這是怎麼回事?司命星君揉著已經發麻的雙腿,迷茫、不解。他、他、他只是想讓他扶他一把,這都不行?望月仙君別走啊……

  話說帝君回了住處,躺在榻上,翻來覆去久久無法入眠。

  其實,翻開冊子看見紅叉時,天齊仁聖大帝心中就已明白司命星君的來意。那些紅叉他這也有,是前任帝君留下的。哎,輕聲嘆氣,既然老頭推翻了自己以前的判斷,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也很無奈,這也不是自己能改變的。

  睡意全無,便去看一眼吧,看看老頭過得……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凡間今夜,狂風暴雨雷電交加,天氣不好。都說一陣秋雨一陣涼,帝君裹緊了身上的長袍。

  千瘡百孔的破廟裡下著比起外面也沒多小的雨,一個身影蜷縮在釋迦摩尼三身法相後,歪著腦袋

  打著瞌睡。聽到腳步聲微微睜開眼,咧了咧嘴:“你也悶壞了出來透透氣?”露出殘缺不齊的門牙。

  帝君在老頭身邊席地坐下:“嗯,睡不著。”

  老頭笑了:“那個位子,容易失眠。”一旦睡著,就聽不見人們的祈求、祝福、希望,也看不到亡魂的悲傷、憤恨、絕望。不能睡也不敢睡,只能重複著一宿一宿的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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