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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說的有些心虛,洛槿初不自禁就把自己和《紅樓夢》中的賈政劃上了等號,只不過當娘的面子決不能丟,少不得也要做一回吹毛求疵的封建家長了。

  卻不料漂亮的小男孩兒一點都不給她這當娘的面子,仰起小臉認真道:“先生剛剛教了兩篇論語,兒子還不懂,只是先背了下來,娘親,要不然咱們比一比?”

  “論……論語?”洛槿初頭上瞬間就下了兩排黑線:有木有搞錯,她這個穿越女連三字經都快忘得差不多了,現在兒子竟然說要和她比賽背論語,這……這是打臉的節奏嗎?這么小的小傢伙就要打她這個當娘的臉,還有沒有天理了?當初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他,難道就是生來打臉的嗎?

  洛槿初悲憤啊,而船頭搖櫓的秦鋒卻已經彎腰捧腹大笑起來,一面道:“和兒子比賽背《論語》,好啊好啊,哈哈哈,兒子你真是好樣的。”

  小孩兒顯然也從母親的面色中察覺出自己這個提議好像有點傷娘的心了,於是連忙舉起肉呼呼白嫩嫩的小手替洛槿初抹了抹額頭,非常體貼的道:“娘親不會背《論語》,那咱們就背《詩經》好不好?詩經你一定會背的是不是?”

  “你個小沒良心的。”洛槿初淚流滿面:詩經她總共就會兩段,怎麼可能背的出來啊?能搜刮到這麼多寫江南的唐詩宋詞就已經是很值得驕傲的成績了好不好?這還得益於她自己對古代詩詞的韻律很感興趣呢。

  “背那些有什麼了不起的?敢不敢和娘親比賽背糙藥?名字,藥性,療效,一氣呵成,敢不敢敢不敢?”洛槿初叫囂著,看見兒子皺起了眉頭,她終於得意的哈哈笑起來。

  “竟然無恥到這個地步,蒼天啊,路兒攤上你這麼個不靠譜的娘,真是他的不幸。”秦鋒做仰天長嘆狀,但是很快便回過頭,得意挑眉道:“不過還好,他非常幸運的是,攤上了我這麼一個靠譜的爹。”

  “你哪裡靠譜了?”洛槿初狠狠瞪著秦鋒:“上一次是誰受了風寒,害我床頭床尾餵藥端水的伺候?你那會兒軟的就像一隻大病貓,兒子還不全都是我來照顧的?還敢說自己靠譜?”

  秦鋒微微一笑,悠悠道:“為夫為何會得病?還不是因為某人和我說,身體內有什麼毒素的,要定期排出去,不然輕易不得病,一得病就要是了不得的大病,讓我去冰天雪地中凍了一夜,到底受了一回寒,才會有那三天的病。”

  洛槿初無言以對,想一想,自己的確是說過這種話,不過這混蛋什麼意思?去冰天雪地里凍了一夜那又不是自己唆使的,分明是他自己要去河裡給兒子刨冰抓魚,所以興沖沖直幹了一夜,身上出汗,又受冷風一吹,才會得病的,怎麼轉眼間就把錯兒賴到自己頭上了?

  夫妻兩個爭論不休,一旁的秦路無奈扶額,小手扯著洛槿初的衣袖道:“好了娘親,不要和爹爹爭論了,看,岸上有賣糖人兒的,咱們去買兩隻吧。

  糖人?洛槿初的眼睛亮起來,古代的糖人手藝實在是發達,各種人物惟妙惟肖,她和小秦路都非常喜歡。不過,兒子這種“哄小孩”的口氣是怎麼回事?自己這當娘的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嗎?

  正要板起面孔訓斥一番,卻看見秦路漂亮小臉蛋兒上如同他爺爺那般的沉穩表情。

  洛槿初瞬間就蔫了:嗚嗚嗚!至不至於啊兒子,你知不知道你才四周歲?老是露出這種比我和你爹還成熟的表情是怎麼回事?蒼天啊,你不公平,少年老成這種形容怎麼會出現在我兒子身上呢?我是多麼活潑可愛的人啊,就算是秦鋒,有時候也很跳脫飛揚的不是嗎?怎麼這孩子就跟著他爺爺不學好呢?小小年紀你學一身大將之風淵渟岳峙這是要幹什麼啊?

  一邊在心裡哀嚎著,洛槿初便被兒子牽著手拽出了船艙。

  西湖的東岸邊,有一條通道,是專門賣各種小吃小玩意兒的,因為遊客多,所以買賣很好。此時秦鋒就將小船靠在岸邊,看見娘兒兩個上岸,他便從船艙里拿出一隻魚竿,在船尾的椅子上一坐,悠閒垂釣起來。

  “娘親不要生爹爹的氣了。”在路上走著,秦路還不忘做小和事老,抓著洛槿初的袖子軟語懇求。

  “兒子,在你心目中,你娘我就是這么小肚雞腸的人嗎?”洛槿初鬱悶:到底怎麼會給兒子留下這種印象呢?都怪該死的秦鋒,哼!

  “不是。”秦路終於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搖了搖頭,於是洛槿初的心情迅速多雲轉晴,卻聽兒子緊接著問道:“那為什么爹爹不跟著過來呢?”

  “唔,那是因為……嗯,你爹爹要……要抓魚給我們吃嘛,等到咱們回去,就有又肥又大的鯉魚做湯了,啊,對了,你不喜歡喝魚湯,那就清燉好不好?或者紅燒也行啊……”

  洛槿初越說越理直氣壯,實在是無奈啊,她總不能告訴兒子說:江南風氣開放,你爹那貨又是魅力非凡,往街上一站那就是個招蜂引蝶的靶子,走不一會兒,身後就能開列女人火車回來吧?上一次秦鋒身後跟了那麼多女子,引起秦路好奇,夫妻兩個只好騙他說那是在玩老鷹捉小雞,也幸虧這孩子和別的小孩不同,不太喜歡玩遊戲,不然早撲上去了。

  那真是一次慘痛的經歷,實在也是他們準備不足,不知江南女子如此大膽熱情,簡直都快比得上雲貴一帶的苗家女兒了。至於這風氣到底是怎麼形成的,實在是不得而知,明明五年前那次來的時候還沒這樣兒呢。

  所以現如今,秦鋒和洛槿初看到女人多的地方,秦鋒便不肯出面了,只是命護衛們暗中保護母子兩個的安全而已。

  一路走來,母子兩個在人群中穿梭著,看見喜歡的東西便買兩樣,就連秦路,一向小大人一般的臉上也露出了開心笑容。

  “唔,這把大刀很威武嘛,咱們買了帶回去給你爹爹。”逛了半天,買了不少東西,洛槿初便牽著秦路的小手往回走,眼看便要走出集市了,這才到糖人攤子上挑了幾個糖人。

  “娘親。”此時話音剛落,忽然就覺得衣袖被扯得緊了緊,洛槿初低頭一看,便見秦路的小臉重新換上了嚴肅的表情,見她看過來,小傢伙便踮起腳尖,於是洛槿初連忙蹲□子,只聽兒子貼著她的耳朵小聲道:“那邊那個女人一直在盯著咱們看。”

  “女人?”

  洛槿初驚愕,轉回身一看,果然,就在不遠處,一個婦人站在一家漿洗店的門口,手裡是一籃子亂糟糟的髒衣服,正往這邊看著,見洛槿初看過去,她便立刻低下頭,轉身緊走幾步,眨眼間便消失在人群中。

  只是電光火石般的四目相對,然而對於洛槿初來說,已經足夠了,就在這短短時間裡,她已經認出了這個婦人,雖然已經五年未見,雖然對方蒼老消瘦了很多,但她還是輕易便認出來,那是當日的梁夫人,論理她該叫一聲大伯娘的女人。

  當日分家後,秦守和梁夫人滿以為這回終於可以撈個爵位了。卻不料皇帝不知為何,忽然開始清查起十年前邊疆的舊帳,如此一來,他在軍中那些部下故舊被牽扯了不少,連帶著他都受了牽連,莫要說爵位,連身上那個賦閒的將軍職位都被皇帝給拿了去,更是狠狠申斥了他一番。

  此後又有他在京城中結怨的那些人落井下石,他是和兄弟鬧翻了的,哪裡還有臉去求秦宇幫忙?心裡也過不去這道坎兒啊。更何況,那段時間裡秦宇和秦鋒兩父子全被皇帝派做了欽差使者前往江南和西夏,都不在京城中。堂堂大學士閣臣,竟然派出去做欽差,這根本就是從古至今未有之事,於是秦守便明白了:這是皇帝故意支開弟弟,不讓他幫自己的忙啊,自己以為分了家,離開了兄弟就能封爵?他真是太天真了。

  羞憤之下,更是覺著無顏面對如日中天的秦宇父子,所以秦守一家悄然搬離了京城,竟是連年邁母親也不管了。等到秦宇父子回來,發現大哥一家人間蒸發後,四處尋找了一番,卻終究是沒有找到人,這一找便找了五年,到如今,秦宇也已經不得不放下了。

  卻不料竟是在這西湖邊,被洛槿初遇到已經落魄了的梁夫人,她不自禁便想起老太君去世前的話。

  老人家臨終之時,也終於沒等到大兒子,翻來覆去只說著以他的性格,必定是落魄無依,只這卻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只後悔自己和丈夫當年沒有好好教育這個兒子,放縱寵溺,到底讓他養成了那樣一個目中無人,放縱貪婪的性子。

  如今老太君的話果然成真。洛槿初猶豫了一下,她知道這幾年公爹雖然嘴上不說,心裡也仍有怨恨,然而卻也著實牽掛著這個兄長。那麼……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秦鋒呢?她很明白,若是說了,都不用秦宇出面,只以秦鋒如今的勢力,便足夠將這杭州翻個底朝天,把秦守一家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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