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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屁桃被圍在中間,面帶著傻乎乎的笑容,卻緊張得說不出話。

  “苗苗,不要緊張嘛,我們都這麼熟了不是。”許一枝笑著說。

  張子安點頭附和,“就是啊,大家以後就是同事了,不要這麼拘謹。”

  林星拍了拍一旁常夏的肩膀,對屁桃壞笑道,“以後要是常夏欺負你,我來幫你出頭。”

  屁桃的臉紅彤彤的,不好意思地說,“常夏肯定不會欺負我的。”

  常夏笑而不語,伸手把屁桃的天然卷揉得亂七八糟的。

  穆安安踩著高跟鞋從辦公室裡間出來,場面頓時安靜。

  “都看著我幹嘛,干你們的事去啊。”穆安安挑了挑眉,往外走出兩步後,她回過頭來看著眾人,“對了,晚上聚餐,老地方。”

  “不是……還沒到每個月聚餐的日子嗎?”許茹問。

  “迎新。”穆安安撩了把頭髮,頭也不回地走了。

  聚餐時,穆安安知道自己在會壓抑住氣氛,吃了兩口就藉故離開。

  其他人開始釋放天性,在包廂里哄鬧成一片,作為迎新會主角的屁桃跟他們打成一片,一群人笑笑鬧鬧好不開心。

  常夏翹著嘴角看屁桃在那被逗得笑個不停,手裡也沒閒著一直在給他剝蝦,等碗裡的蝦肉都堆成一個小山的時候,他柔聲對屁桃說,“吃點東西再鬧,不然一會兒就餓了。”

  屁桃習慣性地張開嘴讓常夏將沾好醬的蝦肉塞進嘴裡。

  坐在常夏另一側的林星看到這幕酸得牙疼,他捂臉哀嚎,“怎麼就沒個人也給我剝剝蝦。”

  屁桃愣了下,試探地問道,“我給你剝?”

  常夏瞥了林星一眼,林星打了個激靈連忙推辭,“你給你家夏哥哥剝吧,他光給你剝了自己還沒吃呢。”

  屁桃趕忙狗腿地夾了些肉和蝦夾進常夏碗裡。

  “真好啊。”張子安拿著筷子戳了戳碗裡的菜,眼睛望著屁桃這邊感嘆道,“我的人生中居然也能見到這麼純愛的一幕,撫慰了我這顆老心臟。”

  “戀愛去啊,造作去啊,同性都這麼好找對象了,異性戀基數那麼大你難道還怕找不到人?”許一枝過來跟她碰一杯,打著酒嗝說道。

  “你說的倒輕鬆,你不也是單身。再說了,找真愛什麼的,性取向根本就不是優勢,只有長得好看才是優勢。”張子安嘆了口氣把酒一口乾了下去。

  常夏默不作聲地聽著,心想,你們討論的還只是性向問題,我跟屁桃連物種都不一樣,這才是真愛好嗎。

  聚餐結束,一群人鬧著要去KTV續攤,無奈屁桃的貓系作息比小學生還規律,去哪個KTV還沒商量好,屁桃的眼皮就已經耷拉了下來。

  “你們去吧,苗苗困了。”常夏摟著屁桃讓他依靠,“記我帳上,玩的開心。”

  “哪有主角不在場的迎新會。”林星嗔怪著。

  “下次我們再出來聚也行,這次真的不好意思了。”常夏拍拍他的肩,跟大家告別後,背著屁桃進地下停車場,開車回家。

  等紅燈時,屁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這是在哪?”

  “在回家的路上。”綠燈亮起,常夏啟動車子。

  “不是說……嗝……去KTV嗎。”屁桃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

  “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KTV。”常夏笑他,話音未落,手機的提示音響了起來。

  “有人給你發信息哦。”屁桃看了眼他的手機屏幕,提醒他。

  “看看是誰發的,念給我聽。”

  屁桃點開簡訊,念道,“蔣女士發來的,就寫了‘我下周回國’這一句話。蔣女士是誰?”

  常夏動作一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他淡然地笑笑,“是我媽,她常年在國外工作,已經兩三年沒回來過了。”

  “常夏的媽媽……”屁桃露出嚮往的神情,“一定也是個很溫柔的人,像常夏一樣。”

  常夏嗯了一聲,思緒突然被拉扯回很遠的地方。小時候,父母婚姻還沒破裂的時候,媽媽的確是個很溫柔的人,會做好吃的飯菜,會用好聽的聲音念睡前故事,會在周末帶自己去公園玩……是什麼時候自己再也意識不到她的溫柔了呢,是他們離婚的時候,還是在自己進入大學後她義無反顧地出國工作的時候,還是在鮮少聯繫的日日夜夜裡……

  自己的性格好像就是遺傳自蔣女士的溫柔和倔強,但常夏現在也說不上來自己是否中意這種性格。

  “你媽媽回國的話,會來你家找你嗎?”屁桃突然提問。

  “應該會吧,怎麼了?”常夏用餘光看了屁桃一眼,見他的臉上掛著一種複雜的表情。

  “沒什麼。”屁桃抿著唇笑了笑,扭頭看向車窗。

  常夏太懂這種表情了,它也曾出現在十二歲的常夏臉上,當父母問他如果他們兩離婚會不會對他有影響時。

  常夏也如屁桃這般,勉強著自己露出一個笑臉來,說,沒關係,你們開心就好。

  怎麼可能真的沒關係,自己心裡明明就還有好多的顧慮,可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父母臉上都洋溢著一種解脫的情愫。

  如果心裡有話,那就說出來啊。常夏很想這麼跟屁桃說,卻也說不出口。

  大概是因為,屁桃心裡在想什麼,他其實很清楚。

  擔心蔣女士不喜歡自己。擔心蔣女士反對兒子同一位同□□往,甚至這位同性都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從同事們的日常聊天中,屁桃聽得出來,很多人並不支持這樣的戀情,甚至是反對。

  明明是別人的私事,為什麼要反對呢?屁桃對此非常困惑且不屑,可當這樣的情況有可能出現在常夏的親人身上時,屁桃萌生了一股怯意。

  “要不,等她來的時候我就變回貓,裝作常夏的寵物?”屁桃給自己找著退路,他知道常夏與他媽其實關係有些生疏,但從小沒感受過母愛的人總是會對母親這個詞產生嚮往。

  常夏看屁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沒有入睡反而越來越精神的樣子,無聲地嘆了口氣,他摟住屁桃,親了親他的額頭安撫道,“不要緊張,我媽媽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真的嗎?”屁桃睜著雙大眼睛盯著他。

  “一定會的。”常夏用嘴唇廝磨著他的,“能給我帶來幸福的人,我媽一定也會喜歡的。”

  屁桃終於繃不住笑開了花,放鬆下來後困意再次襲來,不過多時就打著小呼睡得香甜。

  常夏動作輕柔地放下摟住屁桃的手,給他掖好被子,儘可能小心地下床,走到陽台上,點了一支差不多封存了半年的煙。

  他跟蔣女士已經許久不見了,上一次聯繫還是春節時互道新年好,倆人像普通朋友一樣只是寒暄了幾句再沒然後。

  時間和空間讓母子倆人被拉扯得越來越遠。常夏很想跟屁桃說,不用擔心那麼多,蔣女士對於我的生活來說只是一個局外人,可他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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