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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淨邪符亦是驅邪除祟的符籙,效用比明光符高上一等,價值自然也更高。江娘子掛在門口的淨邪符雖然舊了,但只要那符一天沒有毀壞,驅邪除祟的效用就一天不會消失。

  江娘子倒也直白,並沒有順著風且吟的梯子直接下去,而是道:“這位仙師,就不要再責備這位小仙師了,我一介女流,又在這荒郊野嶺開店,難免惹人懷疑。若換成是我,只怕也要心生疑竇。小仙師此舉倒也無可厚非。”

  話是這麼說,但方才還客人小客人地喊著,現在卻一口一個仙師小仙師的,這江娘子心中明顯存了幾分氣。

  裴羽衣氣呼呼地吼了裴清一句,“你沒看見江姐姐的影子在那兒嗎?江姐姐要真是邪祟,怎麼可能大咧咧地出現在我們這麼多修士面前,再說,哪個邪祟能有江姐姐這般美貌溫柔?”

  裴清本來也只是懷疑,拿出明光符只為試探,但現在連風師兄也發話了,其他師兄弟還有師妹都用責備的眼神看著自己,頓時臊得臉都紅了,立刻向江娘子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是我糊塗了。”

  江娘子倒也好說話,只是嘆了口氣,道:“無妨。”話畢便捧著油燈,引著眾人往樓上走。

  “我這小店生意冷清,客房也少,只能委屈客人們兩個人擠一間了。”

  “無妨無妨。要不是江娘子開了這間客棧,我們這麼多人,就只能露宿荒野了。”原平笑道。

  油燈發出的光芒有些昏暗,但是修士本來就有夜視的能力,光線暗一些也都能看清。聽了原平師兄的話,少年們也都嘻嘻哈哈地接起話來,一時間,這間小小的客棧除了少年們嘻嘻哈哈的笑聲,竟再也聽不到別的。

  裴清剛剛鬧了個大醜,一個人垂頭喪氣地走在後頭,裴羽衣則上前,接過了那盞油燈,“江姐姐我來幫你拿吧!”

  “謝謝。”江娘子感激一笑,提著裙擺率先走上樓。

  木頭樓梯隨著眾人的走動發出吱呀吱呀的輕響,樓道有些狹窄,但兩個人並行綽綽有餘。紀珩和風且吟走到後頭,身後還跟著垂頭喪氣的裴清。

  他模仿人類的視角掃了這段樓梯一眼,開口道:“這裡清洗得很乾淨。”

  風且吟聞言便道:“是啊!江娘子和福伯兩個人經營著這間客棧,還能打理得這麼幹淨,連樓梯的夾fèng處都找不到任何灰塵,真是不容易啊。”

  紀珩:這個人類又在說謊!

  他將視角切換一下,眼前的一切頓時蒙上了一層紅光,而在紅光下,乾淨的樓梯和大堂呈現出斑駁的暗色痕跡,有噴濺在牆體上的、有從樓梯上一直流淌到地板上的,還有透過樓上客房的地板一直滴在櫃檯上的……

  存在過就是存在過,無論用水清洗得多麼乾淨,依然會有曾經存在過的證據留下來,只不過用人類的視覺看不見,而轉換成機器的視覺,那些痕跡就會一一暴露。

  紀珩看向領著他們上去的老闆娘,原先他模仿人類的視角中看到女性人類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人形的黑影,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二樓樓梯口,看上去更像一個無底的黑洞……

  那些看起來無憂無慮的少年們,正通過樓梯口,朝著一條看起來乾淨整潔的走廊走去。

  風且吟的聲音凝成一線,傳進紀珩的語音系統內,“紀珩,今晚情況有些複雜,我不能出手,如果他們向你求救的話,你能幫幫他們嗎?”

  紀珩聞言看向那些平均年齡不到十八歲的少年們,點頭道:“好。”

  風且吟微微一笑,袖子下的手情不自禁地碰了碰紀珩垂在身側的手。未料,下一刻,他的手就被人握住了。

  他吃驚地看過去,只見紀珩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地往前走,仿佛現在牽著他的人不是他一樣。

  心頭像是添了蜜一樣泛起甜來,風且吟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然而他沒法知道,在此刻的紀珩眼中,他這種行為,只是“提高接觸頻率”的一部分……

  上了二樓,大家被兩兩分到一間客房休息,裴羽衣單獨一間,紀珩和風且吟不出意外被分到了一間。

  江娘子站在欄杆前笑得溫婉,“客人們今天來得巧,這些屋子裡的被褥我和福伯這兩天都曬過了。”

  “江娘子有心了。”風且吟笑吟吟道。

  “本該如此。”江娘子笑道,“夜深露重,客人們早點休息吧!”

  風且吟點頭道:“是啊,得早點休息,他們還得完成歷練任務呢!”

  打過招呼,眾人便兩兩回了屋。

  夜漸漸深了,鳳鳴山客棧里一片寂靜,就連一點蟲子鳴叫的聲音都聽不著。裴羽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起來修煉吧,這個地方又遠遠及不上劍宗靈氣濃郁,實在打不起勁兒修煉。她忽然想起江娘子就跟她隔了幾步遠,索性披衣起身,打算去看了江娘子睡了沒有。要是江娘子沒有睡覺,她就可以陪著她說說話了。

  打定主意,裴羽衣幾步走到門前。

  幾絲冷風從開啟的門fèng中鑽了進來,裴羽衣渾身一涼,抖了一下,心想這裡晚上真冷啊!

  她並不怎麼在意,體內靈力運轉開來,立刻將那點冷意驅散了。

  客棧為了節省燈油,其他燈都滅了,只餘下一盞白色的燈籠掛在走廊上,發出微微的光。

  打開門,她提腳跨過門檻,一眼就見到了江娘子房間裡還亮著,一道纖細的影子印在窗紙上,頭微微低著,似乎在看著什麼東西。

  太好了!江姐姐也沒睡著。

  她腳步輕快地走過去,白色的紗裙在地板上拂過,沾了些許暗色,但夜色太深,周圍太暗,她完全沒有注意到,也沒有發現,一隻蒼白乾枯的手,慢悠悠地搭向她的肩膀……

  躺在床上的裴清和另一個少年裴牧也難以入眠。

  “裴清,你睡著了嗎?”裴牧道。

  “沒呢。”裴清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睡不著。”

  “是啊,平時我一躺下去就睡著了,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睡不著。”裴牧道。

  “你說,這間客棧不會有問題吧?”裴清小聲道。

  “不會吧!風師兄都說了沒事了。”

  “可是……”裴清遲疑道:“我覺得風師兄之前跟我們說的話有些奇怪。”

  “怎麼奇怪了?”裴牧在黑暗裡轉頭看他。

  裴清測過身去,兩人的眼睛在黑夜裡對視,裴清道:“你還記不記得,進房之前,風師兄跟我們說過的話?他說,早點休息,還要完成歷練任務。”

  “記得啊。”裴牧道:“有什麼問題嗎?”

  裴清猜測道:“師兄沒有跟我們說‘明天’,說不定是在暗示我們,今天晚上就有什麼變故。”

  裴牧:“不會吧!風師兄……”話還沒說完,兩人就聽到隔壁傳來開門的動靜。

  裴清:“隔壁是小師妹的房間,她半夜出門作甚?”

  裴牧:“說不定是起夜?”

  裴清忽然起身道:“我出去看看,萬一出了什麼事,還可以護著小師妹。”

  “誒,我也去。”裴牧跟著起身。兩人穿上外衣,拿起佩劍就出去了。

  剛剛走出客房,裴清和裴牧就見到小師妹和福伯站在走廊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師妹。”

  裴羽衣正要敲開江娘子的門,忽然心有所感,不由轉過頭去,雙瞳驟然映進一張乾枯的老臉,她嚇得後退一步,待看清面前站著的是福伯之後,忍不住抱怨一句,“福伯你怎麼不聲不響站在後面啊,嚇死我了。”

  福伯微微駝著背,臉色被廊上微弱的光線映得有些陰森,他慢吞吞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用什麼東西在干樹皮上一下又一下地磨,“小姑娘,你出來做什麼?”

  “我睡不著,來找江姐姐聊天。”裴羽衣道。

  “是嗎?”福伯慢吞吞道:“可是,小姐已經,躺下了。”

  裴羽衣聞言扭頭去看,卻將江娘子房裡的燈已經滅了,“怎麼回事?剛剛還……”

  “師妹!”這時,她聽見師兄裴清的聲音,不由回過頭,見裴清和裴牧朝她走過來,“你在這裡作甚?”

  裴羽衣道:“我來找江姐姐,誰知她已經睡著了。你們呢?”

  “我們睡不著。”裴清道:“剛才聽見你開門的動靜,就……”

  “啊……”

  就在這時,一聲悽厲的慘叫突兀響起,將整間客棧的人都驚動了。

  裴清臉色一變,“是裴英師弟!”話落,他帶著佩劍直接從樓上跳了下去。

  巧的是,今晚在客棧里的所有人都睡不著,眾人聽見那熟悉的聲音,紛紛從房裡出來,朝著大堂跑去。

  黑暗的寂靜被打破,眾人奔到大堂處,然而此刻客棧內一片黑暗,像是被一層又一層的黑紗罩住,無論大家在雙目中聚起多少靈力,眼前始終朦朧昏暗,看什麼都不真切,更遑論在一片混亂中找到裴清和裴英兩人了。

  裴羽衣指尖燃起一簇小火,總算能看清周圍幾尺的地方,但幾尺開外依舊瀰漫著一片黑霧,什麼都看不清。好在師兄們的聲音還是可以聽見的。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左腳卻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拉住了,怎麼拽也拽不出來,下意識低頭一看,卻對上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顱……

  第49章

  這是一顆男人的頭顱,披頭散髮,表情猙獰。臉上滿是發黑的血跡,左邊的耳朵不知被什麼利器砍下,只留下一個血洞,堵滿了凝固的血。

  這顆頭顱上仰著,暴突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裴羽衣,突然,他從地上蹦了起來,鮮紅的嘴巴大大張開,朝著裴羽衣咬了過去……

  “啊……”

  裴羽衣驚恐地尖叫起來,她的聲音招來房間裡的佩劍,靈劍在黑霧之中閃電般穿過,瞬間落入了主人的掌心。

  抓住佩劍,裴羽衣陡然生出無窮勇氣,她拔劍出鞘,使出一招“千變萬化”,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她就刺出了上百劍,硬生生將那個衝過來的頭顱戳了個稀巴爛。

  啪的一聲,已經成了一灘模糊肉泥的頭顱摔到了地上,這悽慘的下場令黑暗中其他偷窺的東西暫時安靜了下來,但下一刻,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東西像是收到了什麼指令,齊齊從各個角落裡爬了出來,完完全全被黑霧籠罩的客棧里傳出來窸窸窣窣的物體爬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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