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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夢貘卷(上) 竹子裡的小人

  赤霄殿的前面蓋了一排兩層的赤寰殿作為辦公地點,其他的人則全部住在赤霄殿,中間隔了一個很大的院子,雪惑站在三樓房間的窗口,能看到院子裡的花草亭台,正是初春,樹的顏色,花草的顏色,點點新芽在枝頭萌發,一派的嫩翠欲滴。

  院子還沒來的及修整完畢只依著原有的樹木池塘開了幾條小徑,幾個小妖怪正忙著植樹砌牆。

  竹又也帶著幾個女妖在幫忙,雪惑知道那幾個女妖都是朱吞的伺妾,竹又到底是孩子天性跑跑跳跳的沒一刻消停,在嚮往已久的陽光下,一隻蝴蝶、一朵向陽花、一條閃著鱗光的金魚都能讓她興奮不已,喧鬧的嬉笑聲在院裡飄蕩感染著工作中的妖怪們。陽光,小時候也嚮往過,那時候問見過陽光的姐姐那是什麼樣子,她說“就像雪光那麼亮,卻又像火爐那樣溫暖的。”月光下的雪光是見過的,一片茫茫泛著刺眼的閃耀,可是那一片冰冷的雪山怎麼會變成溫暖的火爐呢?也試過把雪放在火爐上,看著雪球慢慢的融化成了水。生於雪山長於雪山的自己,遇到朱吞的時候天真的以為這樣的鮮紅和耀眼就是陽光吧,懵懂的愛戀之火幾乎融化了冰冷的殼,卻又一次次被無情的澆熄,火中的冰雪只會漸漸消融在假象的溫暖後,回歸了寒冽。

  “好了,別鬧了,再吵要影響陰陽主的工作了。”赤寰殿的侍衛已經第三次出來提醒竹又了,只是每次都安靜了沒多久就又鬧了起來。

  “沒事的,看到竹又這麼開心,我也心情好起來了,”朱吞正好從赤寰殿出來,遣退慌忙行禮的侍衛。

  幾個女妖垂首退了幾步,竹又一身都髒兮兮的,手指絞著衣角不敢抬頭,“怎麼弄這麼髒,快回去洗洗,洗好才可以吃飯。”朱吞看她樣子好笑的抱起她,竹又突然哭了起來。

  “怎麼了?”朱吞溫柔的摸摸竹又的頭,好久沒有抱過她了,卻好像一點都沒見長,竹又到底是孩子,從青川回來就一直在賭氣,後來發生太多事也沒好好陪她,偶爾一起吃個飯還總被雜事纏著“還在生我氣?”

  “沒……竹又不氣了……”竹又胡亂抹著眼淚,黏在臉上的泥巴被抹的到處都是,朱吞拉開她的手,用自己的袖子給她擦拭,“只要朱吞還理我,竹又就乖乖的……不生氣……”

  “怎麼會不理你,別亂想,等忙過一陣,我還打算給你找個婆家呢。”朱吞逗她。

  “不要,朱吞說過會娶竹又的。”

  “那要等竹又長大啊,竹又這么小,別人會說我們不般配的。”

  朱吞抱著竹又回赤霄殿,難得的輕鬆心情,心頭盤旋的煩惱和愁緒在竹又三言兩語的嬌嗔中煙消雲散,當竹又從自己手中的竹節中蹦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小人兒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朱吞摸著竹又的頭,露出了久違的開朗笑容。

  芳菲亭榭,落花頻頻,美若畫卷一般,再美的畫卷繪著的也只是別人的故事。

  他發自內心的欣悅笑容讓窗內的雪惑攥緊了拳頭。

  他心中有思念的人,身邊有知心的人,床畔有陪伺的人,卻偏不給她一席之地。遙遙相望,望穿一池秋水,望盡數十年相思,從小到大,遙望了太久了,心一點點的融化,幾至冰點。

  “充滿了嫉恨的你,越來越美味了……”

  同樣冰冷的手環上了雪惑的腰,越過她關上了窗子,室內陷入了黑暗,不用點燈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朱吞的品味還真奇怪,放著你這樣的美人不要,偏偏喜歡別人的老婆,還有那個沒胸沒屁股的小丫頭,照我看那個伺妾也不怎麼樣……”行貘冰冷的手在雪惑的身上戲謔的遊走。

  “把你的爪子拿開!”

  “嘖嘖,陪了你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雪惑點起桌上的油燈,火光中行貘的臉邪魅而詭異,“說正事,我要你打探的事情怎麼樣了?”

  “哼,那裡到處都是魔的臭味,我一分鐘都呆不下去。”

  “哦?那還多留了兩天去玩好人遊戲?魔的臭味是如影隨形的還是……”行貘故意吸了吸鼻子,“你的味道和我越來越像了,該不會就是人們所說的臭味相投吧?哈哈哈。”

  “雖然越往北魔氣越重,但氣息很穩定,沒有找到你說的那種魔源的感覺。”

  “知道了,或許該自己跑一次了。”行貘眼珠轉動。

  “走之前也幫我做件事,眼皮子底下不好動手。”

  “你還真是執著啊……鮮嫩的小女孩,跟著我是會學壞的哦。”

  行貘大笑著隱去了,黑暗中雪惑伸出手,掌心斑斕的艷麗,幾欲滴血的鮮紅,在肌膚下流竄著糾結著獰笑著,好像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皮膚下蠢蠢欲動隨時都會竄出來吞噬她一般,絕望的閉上眼,任憑一波又一波痛苦的情緒侵襲著自己,一步錯,步步錯,這一步陷入就是不歸之路。

  青幽的月揮灑著濃濃夜色,點點星光密布在無盡的天際。

  “天上星星亮晶晶,地上的竹子綠瑩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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