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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昭暉院養了七八日後,紀鳶的腳便已經開始消腫了,到了第十日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可以走路了。

  天也跟著徹底放晴了,除了路面上隱隱還有一些水坑,壓根瞧不出來前幾日下過那陣大暴雨的痕跡。

  卻說,這日乃是大少奶奶下葬的日子,亦是頭七,大少奶奶故去的第七日。

  府中多半都隨著前去送大少奶奶入土。

  這日,紀鳶背著霍元昭回到了她的竹奚小築瞧了瞧。

  嬤嬤還住院子裡,沒有跟著紀鳶一道搬走,紀鳶前去探望了嬤嬤,順道回院子裡轉了轉,這才發覺,各個屋子都還好好地,除了之前浸了水,屋子裡隱隱有些被雨水沖刷過的痕跡以外,壓根沒有絲毫要倒的意思,房梁房頂分明還穩穩地呢。

  想來,那日定是那霍二胡扯糊弄她的吧。

  想到那霍元懿,紀鳶臉色微微凝固了些。

  那日她約莫是打消了甄芙兒的顧慮了,可是,打消得了一回,打消得了二回,三回麼?

  但凡只要在這霍家,紀鳶便不想挑任何事兒。

  姨母現如今有了身子,對於她們所有人來說,自然是樁喜事兒,可在旁人眼中,卻未必如此,尤其在當家主母的眼裡。

  這世道上,應當沒有任何一位妻子會大方到任由小妾懷孕生子吧。

  姨母的處境怕是越發艱難了。

  以至於,她的存在,亦是越發尷尬了。

  那日甄芙兒道,太太要替她安置新的住處,不知是場面話,還是…真的煞有其事。

  紀鳶倒還真盼著只是些場面話才好,因為,以她的身份,是萬萬勞駕不到太太親自來關照她的,若是擱在從前還好,有尹氏的面子在,可時至今日,紀鳶總覺得有些怪異在裡頭。

  思來想去後,紀鳶還是決定待這場喪事徹徹底底過去後,便重新搬來她這竹奚小築得了,一來,實在不想要給霍家添麻煩,且在這院子住了這麼多年,在她心裡,隱隱當這裡是自己的第二個家了,這二來嘛,搬去哪兒?焉知重新的換了新的住處後,會徒生些什麼變故?

  那種,對未來無法掌控的日子,委實不是紀鳶想要的,這麼多年,紀鳶親眼目睹過的,姨母尹氏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只覺得一生都被困住了似的。

  ***

  這日,紀鳶是留在嬤嬤這裡一道用的午膳,完了後,又在嬤嬤屋子了歇了一陣午覺,因上午的一些決定,睡醒後,又領著菱兒到院子各處瞧了瞧,轉到她的臥房時,見屋子裡雖空了些,但裡頭處處打點得井井有條,紀鳶只有些詫異。

  菱兒捂嘴偷笑道:“抱夏姐姐說姑娘沒準往後還會搬回來,便跟咱們幾個輪流回來將姑娘的屋子又給重新收拾了一番,姑娘,咱們往後真的就搬去那昭暉院不回了嗎?”

  紀鳶道:“菱兒覺得昭暉院好,還是竹奚小築?”

  菱兒轉著眼珠子想了想,道:“肯定是三姑娘的昭暉院好呀,您瞧瞧那粉牆黛瓦的,裡頭一花一草都是精細養成的,甭說下雨,便是下大冰雹都是堪堪能夠經受得住的。”

  菱兒毫不吝嗇,好是一通誇讚著,可是說著說著卻忽而頓了頓,只見她那雙滴溜溜的眼珠子忽而轉了轉,又道:“不過說實話,有句話不叫做‘金窩銀窩多不如自個的狗窩’麼,三姑娘那院子再好,可在奴婢心裡,還是喜歡咱們這小院,安安靜靜,溫馨自在多了,您沒見三姑娘嘴上老嫌棄,其實日日都忍不住往咱們院子跑麼,想來除了漏雨外,咱們這院子定也是不差的。”

  紀鳶聞言,只伸手往菱兒臉上掐了一把,道:“小人精。”

  菱兒沖紀鳶吐了吐舌頭。

  正說著,紀鳶恰好將屋子一角的柜子打開了,忽而瞧見柜子最上頭一格擺放著一個粉花綠葉的小河燈,紀鳶愣了愣,菱兒見狀,便立馬踮起腳尖將河燈從柜子上拿了下來了,只衝紀鳶道:“姑娘,這原是仲秋前夕您親手做的,說是要仲秋當夜給故去的老爺太太報平安的,結果那日參加了府裡頭的祭月儀式,便擱置在了這兒,我見這河燈姑娘耗了一整個下午才做成,沒捨得扔,便特意保管了起來。”

  說罷,將河燈朝紀鳶舉了舉,道:“您瞧,比之甄姑娘那日做的那個也是不差的。”

  甄芙兒那河燈工藝繁雜,瞧著十分奪目,紀鳶這個相對而言要簡單許多,卻也勝在精緻憨趣。

  紀鳶拿在手裡瞧了一陣,忽而沖菱兒道:“咱們去東邊那處湖畔將它給放了吧。”

  ***

  這日乃是大少奶奶的頭七,想到那大少奶奶,便想到那日仲秋節一見,對方溫和和睦,紀鳶對那大少奶奶印象極好,想到二人又同樣來自山東老家,對方亦是紀鳶背井離鄉後,在這霍家遇到唯一一個家鄉人,想到這些,未免心生感慨。

  思及至此,橫豎紀鳶又閒來無事,便領著菱兒來到了那湖畔處。

  冬日的黑夜來得極早。

  去時,太陽已經漸漸西去,眼瞅著太陽將要落山了。

  這一處湖畔極大,但因常年無人打理,湖畔周圍長了許多雜樹雜草,唯有湖邊某一處拐角處設了一座固定的木筏,底下用木樁子固定了,院子裡幾個丫頭時常跑到這裡來洗菜洗衣裳,偶爾夏天實在是熱得受不了的時候,紀鳶也曾背著嬤嬤偷偷跑到這裡,脫了鞋襪,坐在木筏上泡腳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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