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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元嫆過後,便見甄芙兒起身給老夫人獻了一冊手抄的無量壽經。

  甄芙兒作為表親,並沒有搶府中諸位姑娘們的風頭,她十分低調,但卻十足用心。

  因老夫人禮佛,這份無量壽經是她沐浴焚香、齋戒七七四十九日親自抄寫的,抄寫在了一方竹紙上,這竹紙之名貴,可謂千金難求。

  果然,老夫人見了竟然親自將經書拿起翻了又翻,盯著瞧了許久,終究忍不住贊道:“芙姐兒這一手簪花小楷頗有幾分文夫人當年的韻味…”

  文夫人是前朝書法大家王學禮先生的啟蒙老師,王老先生的書法是所有文人夢寐以求的珍品,其在書法上的造詣早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了,到了百年後的今日,別說千金,便是萬金也難得求上了。

  王老先生當如是,更別提身為女子身的文夫人呢。

  老夫人年輕那會兒,亦是寫的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是以,對甄芙兒這一番評價已是頗高了。

  果然,只見甄芙兒愣了一下後,隨即只一臉羞澀道:“老夫人過獎了,在老夫人跟前賣弄書法,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老夫人可不許打趣芙兒,不然,芙兒往後可沒臉再獻醜了…”

  甄芙兒乖巧文雅,又嬌趣可愛,引得老夫人不由往她身上多瞧了好幾眼。

  ***

  而坐在下頭的霍元昭見她們送的禮一個比一個精細,竟隱隱有些喪氣,只覺得自己的有些拿不出手來了。

  正苦惱著,只見坐在她旁邊的霍元芷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隨即沖她小聲說著:“四妹妹,是你先去還是我先去!”

  霍元昭屁股黏在椅子上動不了,見霍元芷故意埋汰她,只極力穩著怒意咬牙道:“長幼有序,輪到哪個便是哪個,想要我插隊,顯得沒教養落我的臉,門兒都沒有!”

  霍元昭最討厭霍元芷了,往日裡無論是嘴下,還是行事做派上,沒少讓霍元芷使絆子,落了臉面。

  她嘴一張,她便知她定是又沒安好心了。

  結果,卻見霍元芷只衝她笑了笑,道:“我是怕一會兒我獻了禮後,妹妹更加沒臉了!”

  “你——”

  霍元昭怒不可支,然而霍元芷完全沒將她放在眼裡,只一臉輕蔑的瞅了她一眼,然後施施然起身了。

  前一秒,她臉上還泛著奚落及嘲笑,然後下一秒,只見嘴角泛著淺笑,變得一臉溫順乖巧的沖老夫人福了福身子,柔柔道:“孫女兒給祖母拜壽,祝祖母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笑看今朝添百福,遐齡長壽祝期頤。”

  說著,便將自個的禮給恭恭敬敬的獻上了。

  紀鳶立在後頭,雖沒聽到她倆所說的話,但見霍元昭那副受了挫後氣急敗壞的模樣,頓時瞭然,只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原來,每次都是被旁人欺負了,才來找她撒氣的啊。

  她搖頭晃腦間,卻忽然感覺有道淡淡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紀鳶下意識的抬眼一瞧,便見對面的大少奶奶沈氏正有些好奇的看著她這邊,片刻後,用袖子輕輕遮住唇角,微微側著身子跟身後丫鬟低聲耳語,似乎有些好奇她是誰。

  沈氏剛來府中不久,對於霍家人員才剛剛認全,唯恐有所遺漏,待知曉了她的身份後,臉上露出一道瞭然的淡笑,隨即復又看了她一眼,便將注意力投放到了霍元芷身上。

  第17章

  卻說霍元芷為老夫人獻上的乃是一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的繡品,將心經兩百四十個字先後臨摹到雪緞上,然後一針一線的給繡了上去,只見雪緞上字跡形體方正、筆畫平直,筆墨骨力遒勁,蒼勁有力,可見其繡工精湛,每針每線都保留了其書法原汁原味的造詣。

  整副繡品長五尺寬二尺,其尺寸正適合裱起來裝飾。

  霍元芷到底年幼,相比之下,霍元芷的繡工自然比不過霍元嫆精湛的工藝,也沒有甄芙兒竹紙那般精心名貴,但是卻恰到好處的融合了二人的優點,並且——

  只見老夫人將繡品捧在手中,用手輕輕將上頭的字跡一一輕撫過,隨即,只有些驚喜道:“這字…可是閔之的字跡?”

  閔之二字原是老夫人幼子霍家霍二老爺的表字,原來這繡品上所提的字正是霍家二老爺親自所寫。

  只見霍元芷低眉淺笑道:“祖母好眼力,正是父親親自所提的字…”

  說到此處,只見霍元芷似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頓了頓,隨即用帕子遮了遮面,低聲道:“孫女的字跡太過秀氣軟綿,想到父親的字跡剛勁有力,那日便想向父親討要幾張墨寶,父親得知孫女乃是為祖母生辰所備,頓時大為感動,便親自提了這字,說是便當作與孫女父女二人合力一道給祖母所盡的孝道!”

  ***

  霍元芷話音將落,便見屋子裡有幾人臉色幾不可聞微變。

  大房三房姑且不論,變臉最為明顯的乃當屬王氏跟霍元昭二人是也。

  霍元昭臉上又是鄙夷,又是嫉妒,鄙夷霍元芷的心機之深,嫉妒她的“德才兼備”、“心靈手巧”。

  而王氏倒不是因為霍元芷的“孝道”打了自己女兒的臉,而是作為一名庶女,處處想要占得先機,壓上人一頭,並且也確實能夠做到的,這般時不時來上這麼一遭倒也有夠令人噁心的,就像她那個同樣令人噁心的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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