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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婉如似怨非怨地看著他:“東麒哥哥,你對我真好。”

  她早已不是從前那個細眉圓眼,嬌美可人的模樣了。被斬小指、被捅破胞宮、被囚禁、被吊在城門口、被射中肩膀、被夜東麒嫌棄,早已經將她摧殘成另外的模樣。她眉毛稀疏,眼帶怨恨,面容愁苦,儼然一副刻薄哀怨的模樣。

  即便是曾經深愛她的夜東麒,如今也不敢在她的寢宮裡過夜,唯恐半夜醒來看見這樣一副討債臉,驚悸恐懼,噩夢纏身。他也早已經不那麼愛她了,如果可以從頭再來,他一定不會在郾城外猶豫,一定會下令讓士兵們向前,一定不會敗在傅耀宗的手中。

  可他不甘心。他落到這一步,都是因為她,怎麼容忍她離開他?

  “東麒哥哥帶你走。”夜東麒抓起她完好的那隻手,一步步離開皇宮。

  兩人為免被百姓們發現,是穿了太監和宮女的衣裳離開的,這才免於遭到百姓們的襲擊。然而離開皇宮沒多久,他們就被人攔住了。

  攔住他們的是兩匹高頭大馬,一匹黑色,一匹棕色,皆是毛皮油亮水滑,四肢健碩,是上等的戰馬。

  上面坐著一男一女,男的穿著打扮樸素,其貌不揚,女的卻穿著一身極精緻的大紅衣裙,長眉鳳眼,神情慵懶,又漂亮又驕傲,像一隻棲在梧桐枝上的鳳凰。

  她坐在馬上,垂眼看著他,就好像棲在梧桐枝上的鳳凰在看樹下的螻蟻。

  那神態一下子激怒了他:“是你們!”夜東麒從牙縫裡擠出來,眼中充滿憎恨:“傅羅衣,你這個賤人——”

  他話音未落,就被齊子文擲出的刀鞘抽在臉上,頓時痛得“嗷”的一聲大叫,捂著臉吐出兩顆牙齒。他又氣又怒,又羞又惱,抬臉看向齊子文:“你這個叛徒!”

  “三皇子此言差矣。”齊子文對他用了從前的稱呼,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神色淡淡地說道,“我說要輔佐你登上皇位,你便登上皇位了。只不過,後來你在這個位子上沒有坐穩,卻不關我的事。”

  “你還有臉說?怎麼不關你的事?如果不是你背叛了我,投靠這個賤人,我豈會走到今日這一步?”夜東麒惡狠狠地看著他。

  齊子文沉了臉,他輕輕夾了夾馬腹,策動馬兒走到他跟前,手腕一轉,將刀尖抵在他的下頜處:“你剛剛說什麼?誰是賤人?”

  冰涼的刀鋒緊緊貼著皮肉,有少許都陷入進去,再稍稍用力一絲,便能叫他血濺當場。不,或許此刻他的皮肉已經破了。

  夜東麒臉色發白,當下動也不敢動,眼中滿是隱忍的恐懼和屈辱,他緊緊閉著嘴,一言不發。

  “問你話呢。”齊子文用刀尖拍了拍他的下頜,“誰是賤人?”

  夜東麒的目光才往羅衣的方向瞥去,尚未說出半個字,頓覺下頜一痛,滾熱的東西順著脖子流入衣襟中,他變色大變,立刻捂住了脖子:“你,你——”

  “我?我是賤人?三皇子是這個意思嗎?”齊子文不等他後退,便手腕一抬,將長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退一步,登時便會血濺當場。

  夜東麒當然不敢動,他捂著汩汩流血的下頜,渾身僵硬得像一塊石頭,忍著屈辱和憤恨,低下頭道:“是我!我是——賤人!”

  他幾乎是用盡畢生的力氣,才說出這兩個字。說完之後,他的脊背都佝僂幾分,仿佛有什麼被抽走了,從此再也挺不直。

  “長公主殿下可有什麼要對這個賤人說的?”齊子文將長刀架在夜東麒的脖子上,回過頭來,微微笑著看向羅衣說道。

  羅衣從始至終都是面帶一點淺淺的笑意,似是漫不經心,又似是興味盎然,她雪白的手指輕輕梳理著馬鬃,棕色的硬毛襯得她像糯米糰子捏起的柔軟人兒。

  但齊子文深深記得,她在北境的戰場上,是如何的矯健兇猛,氣勢無匹。

  這樣漂亮又厲害的女人,夜東麒居然敢說她是賤人,齊子文心裡想著,等到羅衣問完話,他立刻就把夜東麒的舌頭割下來,丟在地上,讓馬兒踏成肉泥。

  “我原本是有許多話想對你說的。”羅衣慢慢說道,她歪了歪頭,忽然跳下馬背,漫步到夜東麒的身前。

  她跳下馬背的一剎那,夜東麒的目光不由得凝在她驚人纖細但卻柔韌有力的腰肢上,它比他見過的任何美人都要漂亮,他眼看著她邁動筆直修長的雙腿,走到他面前。

  他看著她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容貌,目光閃爍著,低聲說道:“你恨我,是不是?”

  她曾經是他的皇子妃,曾經跟他那樣親密,可他從來不識得她的美,反而嫌她粗魯、沒有女人味。他從來不曾喜歡過她,從來不曾把沒有心機的她放在眼裡,還想過將她滿門抄斬,給婉兒讓位。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如今情勢調轉,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

  也許,她會念著往日的情誼,放他一馬?畢竟,他們曾經同床共枕過幾百個夜晚,雖然什麼也沒有做,但總歸是一份情誼。她從來心軟又善良,只要他對她低頭,她會放過他吧?

  如果她肯回心轉意就更好了,畢竟是他們傅家造反,他沒有做任何對不住她的事。他唯一做的,就是沒有立刻封她為皇后。如果她回心轉意,把他帶在身邊,招他為駙馬,他是不是還有大仇得報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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