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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到哪裡去了?許連山左思右想,也沒想到第三宗大筆的開銷。
他從沒有虧錢過。
今年,他卻虧錢了。
許連山滿腦子都是虧錢了的念頭,整個人坐立不安,難以入睡。
他睜著眼睛到天亮。等到曦光從窗子裡透進來,才呼出一口氣,勉勉強強接受了一個事實——平時金香兒找他要零花,他隨手給出去的,就是這個數。
他很難受。在此之前,他從沒想過,納妾會這樣費錢。
但他很快就原諒了自己。他畢竟是頭一回納妾,不曉得輕重。往後他知道了,就不會再這樣了。
羅衣注意過下人們的言行,從他們的口中得知許連山這幾日的臉色不好,微微笑了。
她穿上自己最光鮮的一身衣裳,戴上一套新打的珍珠頭面,帶著小蘭去花園裡散步。
“快過年了,小蘭你說,我要不要做幾套新衣裳?”
“夫人,您身上穿的這件就是啊,您這幾個月都做了多少衣裳了?沒上過身的都有七八件,太浪費了,您別再做了。”
“可是昨日我路過蝶蘭坊,看到他們新出的幾套衣裳,可真是好看啊!”
“奴婢也看見了,的確好看,不怪他們家是最受歡迎的成衣鋪子。“
“尤其紅色的那一套,又鮮艷又喜慶,多襯氣色啊!這就快過年了,穿上最合適了……”
不遠處,一道纖柔的身影悄悄離開。
羅衣住了口。
“夫人,您教奴婢說那些話,就是為了給金姨娘聽的?”小蘭也住了口,好奇地問羅衣。
她很不解。金香兒打扮得好看了,對夫人有什麼好處呢?
“咱們等金姨娘的新衣裳穿。”羅衣笑道。
兩日後,羅衣在花園裡散步時,就看到了穿著一身鮮艷紅衣的金香兒。
正是蝶蘭坊的那一套,價值六十八兩銀子。
見到羅衣,金香兒笑著迎上來:“妾給夫人請安。”
她一舉一動,都十分刻意,把嬌柔之美擺到了極致。
“衣裳不錯。”羅衣對她點點頭。
金香兒的眼裡露出得意:“是蝶蘭坊這一季的新款,大爺買給妾的。”
羅衣的目光落在她鎖骨處若隱若現的淤紅上,點了點頭:“大爺疼你,你也要爭氣,早日生個孩子,給大爺承歡膝下。”
金香兒臉色微變,咬了咬唇,低下頭道:“是,妾記住了。”
她進門有幾個月了,許連山只近她的身,她的肚子卻一直沒有消息,被羅衣這樣一點,方才的得意頓時散去大半。
“夫人,您怎麼還勸她給大爺生孩子?叫奴婢說,她永遠懷不上才好呢!”小蘭沒忍住道。
她知道羅衣不喜歡她說這些話,已經很少主動說起了,可是總有些時候忍不住。
“你不懂。”羅衣淡淡地道。
從沒得到過,算不得難過。只有得到了再失去,才痛徹心扉。
小蘭看著她淡淡的模樣,心裡果然不懂,她摸了摸莫名發涼的後背,說道:“這裡空曠,風大,咱們回屋吧?”
“嗯。”羅衣點點頭。
年關將至,節禮也要備起來了。
羅衣如今手裡不缺錢,開始給李曼娘許久不聯絡的娘家人備年禮。
“夫人,您今年可要備厚一點。”小蘭覷著羅衣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從前咱們手裡沒錢,受大爺轄制也就罷了,如今手裡有了錢,可要好好備一份年禮。”
小蘭的本意是出一口陳年惡氣,因為隨著許連山越來越有錢,待岳家卻越來越淡漠,為此惹得李曼娘傷心了好些回。
羅衣點點頭:“那是自然。”
但也不好太過。免得家裡人收到後,反而擔心。
她想了想,給李曼娘的父親、母親、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大弟、弟媳,及幾個侄子侄女各扯了足夠做兩身衣裳的細棉布,又給幾個侄子侄女打了些好看的銀裸子,最後買了些豬肉、雞蛋、米麵、糕點等,托人送回去。
秀水村離城裡不遠,趕牛車也就半日的工夫,本來羅衣可以親自送回去的,但她到底不是李曼娘,因此只是買了節禮,並未回去。
她才叫人把年禮送回去,許連山就來了。
卻不是追究她送年禮的事,他的心壓根不在這裡,根本未曾注意到。
“曼娘,你散心了這麼久,該好了吧?”他一進門就問道。
羅衣抬頭看他,就見他眉眼間掩不住焦慮,心下猜測他的來意。
“嗯,好些了。”她笑著回答,“比先頭知道你要納妾時,好了不少的。”
許連山聽得她的話,心裡一刺,不由皺起眉頭來:“曼娘,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這件事?都過去多久了,你怎麼還看不開?”
他納妾怎麼了?她如今不年輕也不鮮嫩了,親熱時索然乏味,他納個妾怎麼了?又沒休了她,她不知感恩便罷了,居然屢屢招他不痛快!
羅衣看他一眼,低下頭道:“再給我一段時日,我會盡數拋開的,請許郎不要催我。”
“……我沒有催你。”許連山擰起眉頭,他幾時催她了?這種事,有什麼好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