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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並沒站起來,只是淡淡道:“管家,送客。”

  在庭院掃雪的管家笤帚一靠,走進廳堂來。

  朱啟再次一鞠躬,道:“那就拜託了。”這或許是這個老人,生平第一次如此謙卑的彎下腰。

  朱啟走了良久,徐蓉才過來,問道:“如何了?宗令大人答應了沒有?”她也明白,如今這個朝堂,朱啟的話,就是聖上的話。楊帆回過神,道:“答應了。今年咱們就會金陵過年,這幾日你帶著冬兒回徐府看看爹娘。”

  “恩。後邊水燒好了,相公你快去洗洗吧,不然水涼了。”

  楊帆振作了些許精神,只說了一個好字,便進去了。徐蓉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卻說不上來,只是看了一眼庭院的雪景。

  ……

  ……

  北國的雪,在奉天以北,更為冷冽。查干湖迎來了入冬以後第一次冬捕。湖上的幾個老頭,帶著獸皮帽,將六匹高頭大馬拴在一個磨盤周圍,拿馬鞭趕著。湖面已經結了兩尺厚的冰,馬鞭一揚,六匹馬不停地打著轉兒。

  老人擦掉鬍子上的雪屑,道:“差不多了,應該打通了。”

  吁!

  六馬停下,中間的打樁機被拔了出來,一個大窟窿出現在了湖面之上。幾個老頭子放好了網,準備著第一網。幾人趁著網剛剛下好,圍在一起抽著旱菸。

  晴日當空,老頭帶勁地啪嗒啪嗒嘬了兩口,眯縫著眼,道:“可汗被捉去了,大清亡了。多爾袞還在蒙古,代善退守撫順,這苦寒之地,終究逃不出去啊。”

  “瞧你說的。戰怎麼打,打贏也好,打輸也罷,慘的都是老百姓,還打個錘子?皇太極野心大,死了也好,留下來是個禍害。”

  戴著虎皮尖帽的老頭磕了磕煙鍋子,笑道:“大勢已去,撫順、鸚鵡兩個關口也難守,就看他楊一槍什麼時候動手了。”

  住木屋的那個老爺直起身來,哼哼道:“叫你們幾個過來搭把手,哪裡來那麼多廢話,趕緊的,收網了!”

  “哈哈,大哥瞧你這話說的,弟兄幾個一年不見了,自然要好好聊一聊了。怎麼樣,來嘬兩口?”

  “去去去!”老頭喝了口參茶,道:“這短命玩意兒早就不抽了。”

  “得得得,您老哥要長命百歲,咱弟兄幾個就算了,來來來,起網咯!”

  老爺望了望西邊,喃喃道:“頭魚拿冰給我凍著,我留著有用。”

  “得嘞。”

  頭魚象徵著一年的氣運,也只是討個彩頭而已,幾個人都是年輕時候的兄弟,自然不會爭著要條頭魚。查干湖的湖面上,大網被馬拉人提地拖了出來……

  第512章 帝師

  雪停了一日,又開始落下來。

  楊帆入朝辭官一事,在大殿之中引起了軒然大波。不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都請楊柱國莫要急流勇退,請新皇收回成命。遼東大戰,功賞皆封,孫傳庭的地位,一下子提升到了肱骨大臣的地位,授光祿大夫。一干遼東將軍,也升官進爵。

  唯獨,就是楊帆,除了留下上柱國的虛銜,護國公、光祿大夫都削去了。可以說是最大的功臣,不升反降,有些讓人匪夷所思。然而不知為何,塵埃落定之後,滿朝的文臣武將心裡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舒暢感。

  楊帆登上高台,一邊的新皇朱慈煥站在旁邊,問道:“先生為何要離去?”兩人走在雪中,咯吱咯吱響。照理說路上本應有侍衛,這條路上卻空無一人。曹化淳更在後邊,楊帆舉著傘,兩大先天境當保鏢,自然沒有什麼危險。

  雪落在傘面上,沙沙聲音,如同指甲掛在青石板之上。楊帆的氣息長舒,“這江山是聖上你的,臣不過就是替您打理,就如同這雪,掃乾淨了,那還要笤帚有何用?臣只有這點謀慮,已經智盡才疏,既然如此,在這個位子上尸位素餐,不如趁早離去的好。”

  小皇帝眼眸子明亮得很,道:“先生若是沒謀慮了,那這滿朝的人,估計得集體回家了。”他咯咯地笑了兩聲,小腳踏在雪中,軟乎乎的。曹化淳遠遠地走在後邊,眼睛呆滯地望著前方兩人走過的路。

  他並不是真呆,這樣顯得謙恭,低調而已。

  “聖上有什麼想說的,若是今日不說,恐怕以後就沒什麼機會見面了。臣……草民也要回金陵去了。”

  小皇帝沉默了片刻,抬頭問道:“先生不必如此,大明江山因為你。才……”

  “不!”楊帆第一次打斷了小皇帝的話,道:“請允許我因為聖上的這聲先生而打斷您的話。”

  小皇帝笑了笑。道:“先生率直,但說無妨。今日先生說什麼,慈煥都會銘記在心。”

  楊帆望了望影壁前的鼓樓,道:“聖上,我們登上鼓樓可好?”

  “自然。”

  “那麼微臣斗膽,讓您每日辰時和戊時都登一次鼓樓,可否堅持?”楊帆收了傘,跨入了迴廊。小皇帝面露難色。看了看這十米多高的鼓樓,問道:“先生,有什麼講究嗎?”

  “登上去再說如何?”

  “可以。”小皇帝點了點頭,與楊帆兩人一圈一圈地兜上了鼓樓。楊帆邊登邊說道:“古語有云,明主之吏,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記得當初不少朝中大臣,走過場一般去民間訪問疾苦,這才幾個月。都一個個有重回原位,這樣做,不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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