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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嘉慧麼?” (第九十三夜 名字完)

  第九十四夜 雪人

  冬天的雪,就像春天的雨、夏天的太陽、秋天的風一樣本應是習以為常的事,可是長期以來的暖冬似乎讓所有人都忘記了冬天的寒冷,當大家還一如以前一樣,以為僅僅靠著幾件厚衣服就能度過短暫的寒冷的時候,大自然給了我們當頭一棒,它如同猛獸一般將整個城市一口吞下,我們仿佛生活在冰箱裡一樣,新年的來到絲毫沒有減弱寒冬的淫威。

  大雪將四處的信息都閉塞了,許久不曾得到紀顏的消息,我不禁為他的處境擔憂,不過還好,我終於收到了新年的第一封來信。

  (下面是紀顏的信。)

  你不會想像我這裡成了什麼樣子,從新聞里知道你那裡也是災區,不過和我現在待的地方比,簡直有天壤之別啊。我本不喜歡用電子郵件,不過想想如果寫信的話,你恐怕要數星期之後才能收到了,作為最好的朋友,我實在忍不住要和你分享我的見聞,哪怕多一天耽擱我都無法忍受啊。你是做新聞的,應該有和我相同的感覺吧。(看到這裡我忍不住笑笑,的確,無論是喜悅還是悲傷,各種各樣的情緒與人分享都是一件趣事。)

  或許你和你周遭的人在咒罵這該死的天氣,而我卻以為這是正常的,只是我們以前常年生活在不正常的環境中罷了,就如同那句話,如果旁邊的人都在撒謊,那你一定也在撒謊。

  我和李多忍受著與北方不同的寒冷,緩慢龜行到了一處地方。這裡帶著濕氣的冷和北方的乾冷截然不同,總是如同浸透到骨髓和血液中一般,穿著再厚的衣服也不頂用,你的衣服仿佛剛從水裡撈出來又穿在身上似的,為了不被凍傷,我們只好儘量走快些來取暖。

  山裡的空氣較之外面更冷,我們原本打算穿過山路去鄰近的縣城住宿,不過沒有想到被凍結的山路比起北方齊腰的雪路更難走,我們只好互相攙扶著,沿著山壁走,速度比預想的要慢得多。天色幾近擦黑,卻只走了一半路不到。然而讓我費解的是,以前我曾經來過這裡,作為連接前面縣城的必經之路,即使是凍雨,也不應該會造成路面情況這麼惡劣。

  四周沒有別的顏色,全是白茫茫一片,從雪的完好程度看,這裡應該沒有任何活物經過。

  是的,如果按照我們的習慣來講,從雪地經過的生物自然要留下一星半點的印記。

  終於在幾乎完全沉沒到黑暗之前,我依稀找到了一些足跡。

  腳印很小,應該是女人或者孩子的,我們跟著足跡走,果然看到了一處偏遠的村落。

  但這村子太小了,遠遠一看就盡收眼底,不過在這個沒有生氣的地方,能看到人已經讓我心頭一暖了。

  我鼓勵李多快走幾步,進了村子。村口豎著一塊四米左右高的木製牌坊,寬兩米多,兩邊各擺著一隻漢白玉石獅。木牌坊被凍雨侵襲得岌岌可危,懸下來的冰柱足有一隻胳膊那麼長,看起來有好些個年頭了。

  看來,這並非普通的農戶村子,倒很像是古代頗有底蘊家世的人隱居在山林里一般。

  離牌坊最近的一戶人家的門忽然開了,走出一位精壯漢子,留著板寸頭,兩耳凍得通紅,不只是耳朵,鼻子,臉頰,下巴全是紅彤彤的,像是抺了層厚厚的番茄醬一般,但看上去又是硬邦邦的。眼睛半睜著,似乎有些睡眠不足,他疲倦地上下打量著我們,臉上幾乎沒有一點余肉,我可以很好地看到他臉部的骨骼結構,厚厚的嘴唇上油光發亮,似乎正在吃晚飯。他穿著臃腫的花格夾襖,攏著雙手奇怪地望著我們倆,踏著棉鞋的腳踩在雪地上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音,等走到離我們大概兩米多的地方停住了。

  “我說,你們從什麼地方來哦?”他的聲音也仿佛凍結住了一般,硬而冰冷地砸過來,落地有聲,沉悶而又乾脆。

  我簡要地闡明了來意和窘境,希望能借宿一宿。不料他一口拒絕了。

  “我做不了主,這裡留不留你得聽劉爺的。”說完他伸出手指了指村子裡頭一棟二層樓高的白磚房。

  “你最好趕緊著去,劉爺睏覺早,他只要上了床,就不開門了。”他一邊說,一邊閃身進了門。

  我只好按照那男人的話去找劉爺,心裡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事情也要請示那個什麼劉爺。

  叫了半天的門,終於開了,不過只開了條門縫,裡面挪出一個靈巧的小腦袋,眨巴著大眼睛望著我們。

  “天色太晚,我們想在村子裡留宿一夜,希望劉爺允許。”我勉強從凍僵的臉上擠出點笑容。

  裡面估計是個孩子,雖然看不太清楚,不過膚色雪白,白得晃眼,只有眼窩裡那雙眼睛黑得十分漂亮,宛如倒進去的一注墨汁,隨時都在晃動一般。

  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總之俊俏得緊,他(她)點了點頭,一溜小跑進了院子。

  過了一會兒,門徹底打開了,出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雙手背在身後,看上去頗為驕傲,雖然上了年紀,卻看得出保養得很好。

  這裡要說一下,人的保養並不光指生理上,比如良好的生活習慣、飲食、優質的生活環境。最重要的卻是心理,如果一個人總是憂愁恐慌,即使錦衣玉食,也會老得很快。不過眼前的這個男人顯然不是,他看上去只有四十歲上下,精神抖擻,面容涵雅,即便是寒冷的天氣也不為所動,所以我自然認定他是劉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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