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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條神秘高貴的曳地晚禮裙,轉眼變成了露腿的斜邊性感舞裙。

  終於,小提琴二重奏再次加入,以極其尖銳璀璨的高音,把音樂推向了第一個高潮。多重樂器的合奏,第一次令裴詩如此手忙腳亂,完全無法集中精神去聽任何東西。

  夏承司握住她的手,把她拽到大廳舞池中央。

  剎那間,他們倆站在燈光下,變成了所有視線的焦點。

  腰部被大手按住,身體被迫靠在了對方的身上,腳步被動地跟著進進退退。哦誒是快要當場暈過去,步伐凌亂得幾乎摔跤。夏承司卻露出了帶酒意的笑:“你學過跳舞的,別裝。”

  她確實學過跳舞,而且教她跳舞的人還是柯澤。

  很想回憶當初學舞的情景,可是現在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被眼前男人時而推開時而緊抱的野性舞姿,令她無法思考,腦中一片空白。

  他握著她的手心滾燙,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引領著她,跳著這支狂躁的阿根廷探戈舞。

  ……

  明明只是跳舞,卻幾次令她莫名地感到害怕,想要落跑,可是一想到想要成立的管弦樂隊,她就幾近強迫地說服自己留下。

  “這樣你就滿意了是嗎?”她抬頭看著他,冷冷地說道。

  夏承司領著她轉了一圈,然後額頭輕輕盯著她的額頭,抬起她的一隻腿纏在自己的腰上,往後跨了一步,讓她撇開腿整個人靠在自己身上:

  “我看上去像這麼容易滿足的人嘛?”

  探戈的舞姿太曖昧,過去練習的時候她的舞伴都是女孩。這一刻,她才發現,和男人跳探戈比她想的還要讓人無法接受。與夏承司過分親密的姿勢讓她又一次想推開他。

  她懊惱地說道:“那你還要怎樣?”

  樂曲接近尾聲,鋼琴、手風琴、小提琴一陣亂彈,整首曲子的巔峰排山倒海而來。

  他將她抱起來,轉了一圈,然後摟住她的背,讓她深深地下腰。她的黑髮像是豁然涌下的大片水流,在燈光中閃閃發亮。

  他望著她片刻,入了魔一樣,出下頭在她耳邊輕輕吐出幾個字:

  “跟我上床。”

  男女舞者都是當日的焦點,這支探戈又太過絢爛,眾人的掌聲響亮得幾近震碎落地窗的玻璃!

  人群中一陣陣“再來一首”的呼聲,讓他們搶走了真正男女主角的風采。

  然而,夏承司這四個字說的如此溫柔,裴詩卻能清楚地聽見自己腦袋爆炸的聲音。

  她差一點就動手打人了。深呼吸,再呼吸,努力讓自己不要發火,過了好一會兒才壓住怒氣,直起身靠近夏承司一些,壓低聲音說道:“你先簽字。”

  樂隊相當配合,立刻選了一首從開始就相當激昂的舞曲,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No.2》。

  可是,他們對持在舞池,不再跳舞。

  “這麼說,你還真的願意了?”

  裴詩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用獵豹般的侵略眼神看著他。

  “可惜了,我不玩辦公室戀情。”夏承司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真想和我睡覺,等你十年合約到期離開盛夏,我再考慮考慮。”

  看著他忽然變清醒的眼神,裴詩完全傻眼了“你……沒醉?”

  夏承司揚了揚眉:“我什麼時候說過我醉了?”

  “……那解約書你什麼時候才簽字?”

  見他們不再跳舞,一些早已蠢蠢欲動的情侶和夫婦跟著進入舞池,隨著動聽的音樂翩翩起舞。

  夏承司眼神一如既往地銳利,仿佛剛才喝的酒連水都不算:“這麼說吧。Mori在日本的勢力很大,是我們這邊無法控制的。森川光又很重視你。如果你是我,會放你自己走嗎?”

  如果說之前裴詩還抱著一絲僥倖的希望,聽到這個解釋後,就已是完全的絕望。

  死她考慮事情不周到,完全沒想過組長那邊的關係。

  “不會。”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兒,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恢復了平時的樣子,“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明天公司見。”

  她才剛走幾步,彥玲已經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指著拉開通往糙坪的玻璃門:“裴詩,你……你讓少董喝了酒?”她看向桌子上那一排空杯子,一副恐慌的摸樣,“你還讓他喝了這麼多?!”

  裴詩怔住:“為什麼不能喝酒?”

  “彥玲,你別大驚小怪。先走了。”夏承司後面那句似乎是對裴詩說的,卻又沒有看她。

  言冷憤然地瞪了一眼裴詩,立刻跟著夏承司走了。

  裴詩很是莫名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說對夏承司的事不好奇肯定是假話,但她向來不愛做無意義的事。雖然後來在夏承司那裡吃了虧,但這個晚上她的目的也算達到了一半,再繼續待下去恐怕夜長夢多。

  她發了一條簡訊給森川光,拉了拉被夏承司撕爛的裙邊,找服務生要回自己的外套,不動聲色地離開了訂婚宴會現場。

  夜色漸濃。

  宴會才剛進入高潮,裴詩已在風中將外套旋了半圈掛在肩頭,纖長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前。夏承司站在人少的地方目送她漸漸疏離,緊繃的神經忽然放鬆,胸口卻像湧起了潮汐。

  疼痛如同利刃刺穿肝臟一樣席捲而來。他閉上眼睛,幾乎能聽見風的呼吸,夜的聲音。

  “少董,少董?”

  頭部一陣昏花,他指看見彥玲的手在面前晃了晃,便陷入更深的模糊。身體裡像是有蜂巢被捅破了,滿腦子也都像住滿了蜜蜂。

  “沒事。”

  夏承司撫了撫額頭,想走到一邊坐下。可是,那種千萬蜂針穿破身體的痛苦忽然一衝而上——

  他立刻捂住了嘴,但手心還是載滿了滾燙的液體。根本沒有時間去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他閉著眼,試圖保持冷靜,調整呼吸,可是劇痛又一次夾著粘稠的液體沖了上來。

  看著眼前這一幕,彥玲已經嚇得雙眼發直,失去了語言功能。

  ——少董的手捂著嘴,但大量鮮血從他的指fèng間流出來,而且越來越多,從滴落下來,變成泊泊流了滿地。

  “救……救人……大家都過來,趕……趕快救人哪!!”她臉色發白地衝過去,嘶聲尖叫起來。

  **************

  “救護車的聲音?”送裴詩回家的路上,森川光側了一下頭,“好像是朝著我們來的方向去的。”

  裴詩沉默著打開窗子,看著救護車高速開往的方向,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對,雖然彥玲反應很激烈,但夏承司看上去很正常,完全沒有一點不適應的樣子。如果他酒量真的那麼糟糕,早就該醉了。

  越這麼想,那種不安的感覺就越明顯。

  很想回去看一看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如果出事的人真是夏承司,那她的責任就大了。畢竟灌他酒的人是自己,如果彥玲再氣憤補充幾句,好不容易到手的機會就會又一次溜走。

  而且,夏承司這個人太難捉摸。他對她回來的事一點不好奇,也不會過問。當然也可以理解成他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但如果現在需要搶救的人真是他,他為什麼要犧牲這麼多和自己喝酒?有沒有可能,自己進入公司時本來的身份和目的……他一開始就知道了?而借酒套話的人,其實是他而不是自己?

  本來一直就是在鋼絲上行走,她不可能再為無關的事冒更大的險。

  “這附近人多,救護車警車也經常出現。應該不是什麼大事。”裴詩重新把窗子關上,沒有再提起任何和訂婚宴有關的事。

  然而,卻突然想起舞池中發生的事。

  她用外套把從裙子裂fèng中露出的腿蓋住。

  那支靈魂的探戈如此張揚,明明旋轉在紫色的燈光下,卻令她有一種在黑暗中完全裸露的感覺。

  回到家裡,所有的等已經熄滅。

  裴詩輕手輕腳地走到裴曲的臥室,來到床邊替弟弟蓋了蓋被子,卻聽見裴曲低低地說道:“姐,你回來了。”

  “還沒睡著嗎?”她在他身邊坐下。

  “一直在想你的問題。”

  “我的問題?”裴詩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劉海,“姐姐有什麼問題?”

  裴曲在漆黑里輕輕地呼吸,小聲說:“姐,收手吧。我覺得這樣高調地以爸爸孩子的身份露面,本來就是一種錯誤。我不希望你再錯下去。”

  “我也不願意借爸的光。可是,小曲,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沒有個三年五載,完全靠自己的實力闖出名堂是不肯能過的事。”

  裴曲抬起脖子,急切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整件事……姐,每次你一碰小提琴,我都覺得很可怕……我,我喜歡你這六年裡的樣子,很溫柔,很善良,我不想你變成以前的狀態……”

  溫柔,善良?

  這不是在形容天使一般的小曲嗎,幾時輪到自己的頭上了?

  裴詩忍不住輕笑。或許這幾年她曾經被小曲同化過,可是,這不代表她就要變成這樣的人。如果她也和他一樣了,那又有誰能保護他呢?

  她之所以變成天使,是因為沒有能力變回魔鬼。

  “好了,小曲。”裴詩打斷他,順著他的額頭摸下來,拍了拍他的臉頰,“別任性。”

  “姐姐,這世界上並不是沒有溫情的。你不要總是記住那些不好的事,你想想那些對你好的人,想想當時在倫敦醫院救了你一命的匿名好人吧。”

  裴詩愣了愣,在黑暗中對他微微一笑:

  “你擔心太多了。你知道不論發生什麼,姐姐都不會離開你。早點睡吧,”

  裴曲睡著以後,裴詩悄悄打開了檯燈,拉開裙子的拉鏈,露出右上腹的肌膚,然後,借著昏黃的燈光,她看見了一道細細的手術傷疤。

  通常情況下,雙胞胎如果是異性,那一般是異卵雙胞胎;同卵雙胞胎的嬰兒一般都是同性。

  同卵的異性雙胞胎幾乎是不存在的,但如果原本的男性雙胞胎在受精卵分離時。XY染色體裡的Y染色體消失,其中一個就會變成XO,即女性染色體。在這種情況下,男嬰的身體會毫無影響,但女性就會因為染色體丟失與異常而患上特納綜合徵,導致後天一些功能不足。

  有的人體現在身材矮小、頸後髮際低、色素沉著痣等外貌異常,也有人體現在無經女性疾病、血管瘤以及內臟畸形等健康異常。

  裴詩就屬於後者,天生肝臟異常,但從小到大只是肝功能虛弱,並沒有特別嚴重過,直到幾年前在英國時因為感冒突然發生,轉化為病毒性肝炎,而後由肝炎病毒引發了爆發性肝功能衰竭。

  當時醫院內器官源緊缺,醫生對她進行了體外人工肝支持,但都沒法挽回病危的狀況。

  直到一個匿名人士主動捐贈了二分之一的活體肝……

  裴詩摸了摸那條傷疤,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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