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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只見她雙眉緊鎖、面如死灰。剛才的氣勢早已消失殆盡。

  陸清容和蔣軒見了,不喜不悲,只是神色平靜地等待最終的結果,仿佛儀式般的恭敬。

  對蔣軒而言。眼前的一切,重點並不在當年罪孽深重的惡人。也不是看到惡有惡報的痛快,而是對逝去多年的姜夫人的懷念和尊重。

  最好的懷念,莫過於將她多年的言傳身教落實到自己的行為之上。

  而最好的尊重,莫過於讓當年的真相大白於人前……

  然而。吳夫人糾結過後做出的反應,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是我乾的。”

  簡單到只有四個字,卻讓在場眾人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孫一鳴第一個反應過來。問道:“吳夫人……可是認罪了?”

  “是。”吳夫人語氣格外淡然。

  這倒是讓孫一鳴難免有些疑慮,擔心其中有詐。繼而又問:“所認何罪?”

  “景熙二十年,派人去清潭寺,謀害姜夫人未遂,兩年前,又再次派人過去滅口。”吳夫人言簡意賅。

  就在眾人以為她是在避重就輕之時,吳夫人的目光掃過面前托盤上的藥渣,狠狠嘆了一口氣,接著道:“還有這味藥,也是我加進去的。”她冷笑一聲,挑釁意味十足,“那次就沒再未遂了!”

  陸清容對她這種態度深感厭惡,不由擔心地向蔣軒那邊看去,見他神色如常、未曾動怒,方才放下心來。

  既然吳夫人已經認罪,這案子自然沒有再審下去的必要。

  孫一鳴很快下令,將吳夫人暫時關在刑部,事關重大,需要等候聖上最終的裁決。

  如此快速審結,吳夫人竟然痛快認罪,一切來得太突然,陸清容直到坐上了回府的馬車,仍有些不敢相信。

  想來想去,陸清容還是開了口:“惡人落網,本該是件大快人心的事,為何我總感到有些怪怪的……”

  “哪裡怪怪的?”蔣軒問道。

  “吳夫人開始一口咬定母親就是病逝的,堅決否認有人加害,這有點不像她往日的作風。依照她一貫的做法,早該變著法子栽贓陷害,或是找個替罪羊,將罪名扣在別人頭上了。”

  “還有後來,陳姨娘和衛姨娘出來作證,她竟然也不狡辯,直接就認了,半點強詞奪理都不曾有。”

  “強詞奪理又能如何?”蔣軒提起吳夫人,頗為不屑,“人證物證具在,隨她如何狡辯也難脫罪。”

  陸清容勉強點了點頭。

  儘管吳夫人如此痛快認罪,顯得有些反常,但總歸證據確鑿,倒也算說得過去……

  只是在陸清容的心中,還是有些細節之處難以想通,畢竟與大局無礙,她也不願再講出來擾亂他人。

  馬車之中一陣寂靜。

  蔣軒面色仍帶著些許惆悵,或許是舊事重提,讓他感懷亡母所致。

  陸清容亦沒再開口,接著剛才的思緒,顧自在心中暗忖。

  清潭寺一案,與姜夫人之死,畢竟還是有區別的!

  陸清容深知,在大齊朝嚴格的等級劃分之下,兩個案子的性質有多麼大的不同。

  清潭寺一案,傷亡人數固然多些,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以吳夫人的身份地位,加上當今皇上對靖遠侯府榮寵甚盛,最嚴重的懲罰也就是她自己償命即可,絕不會連累到子女,若是皇上開恩,或是趕上大赦,連她自己的命都能保住。

  但謀害朝廷命婦,則會罪加一等。考慮到吳夫人當初的平妻身份,這行為更是打破了大齊朝最根本的倫常禮教,說不定還會罪上加罪,累及到蔣軻身上。

  而蔣軻在漠北犯下大錯,已然自顧不暇,恐怕皇上早就對他十分不滿了……

  如此顯而易見的道理,陸清容不相信吳夫人沒有詳細考慮過。

  但是,明知道是這樣,吳夫人竟然還痛快地認了罪……

  (未完待續。)

  ☆、第五百一十章 口供

  回到榆院,飯還沒顧上吃兩口,蔣軒就匆匆去了書房。

  是五軍都督府的人有公事找他請示。

  蔣軒這一去,直到傍晚時分還沒回來。

  陸清容本就有些擔心他,又有關於沁宜院的事想找他商量,便親自往書房那邊去了。

  早先呂媽媽被刑部帶走時,就在沁宜院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丫鬟僕婦們都感到莫名其妙,今日又眼看著吳夫人和世子、世子夫人一起去了刑部,竟然也是有去無回!沁宜院頓時炸了鍋,一時間人心惶惶,混亂異常。

  陸清容肯定要給她們個說法,但具體怎麼講,還是要和蔣軒商量。

  故而,她便借著詢問是否在書房擺飯的機會過來了。

  暢通無阻地走進書房,陸清容才發現五軍都督府的人已經走了,此刻除了蔣軒之外,居然孫一鳴也在!

  相互見禮過後,才聽蔣軒說起:“孫大人也是剛過來,正好你也來了,咱們就一起聽聽他怎麼說,回頭省得我再轉述了!”

  孫一鳴也在旁邊附和,請陸清容坐下。

  陸清容這才沒有迴避,在蔣軒身側的紫檀圈椅上坐了。

  只聽孫一鳴說道:“吳夫人雖是在刑部大堂上把一切罪狀都認了,但要想結案,還需要有能夠與之對應的口供,這才稍稍有些耽擱……”

  “可是她的口供出了什麼差錯?”蔣軒立刻意識到。

  “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提到地棉根那味藥的時候,吳夫人口供之中描述的分量,與藥渣里發現的不很一致。”

  “差得多嗎?”

  “差了不少!”孫一鳴略顯無奈,“她這麼故意搗亂、混淆視聽。無非就是想讓此案難以審結,拖延時間罷了!八成是她聽到了什麼風聲,以為蔣軻還有機會戴罪立功,若是能拖到他凱旋那天,皇上說不定一高興就赦免了她……簡直是白日做夢!”

  話音未落,陸清容和蔣軒同時皺了皺眉。

  孫一鳴見狀,以為他們是著急了。接著又道:“你們放心。在我離京之前,一定會讓這案子有個了結!我就是怕你們著急,才先過來知會一聲。你們心裡有個數就行,我得趕緊回去接著忙了……”

  孫一鳴一邊說著,一邊向蔣軒擺了擺手,轉身走出了書房。

  來去匆匆。

  他算是榆院的常客了。蔣軒也不跟他客氣,只把他送到書房門口便罷。

  陸清容剛剛一直沒開口。此時才問:“孫大人最近要離京?去哪裡?”

  蔣軒猶豫了一瞬,如實道:“漠北。”繼而又囑咐她,“你知道就行,此事不可外傳。”

  陸清容明白其中厲害。認真點頭。

  以前蔣軒就曾告訴過她,皇上之所以與番蒙使臣定下三日考慮之期,討價還價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主要的還是為了擺出為難的樣子,讓之後的“同意議和”顯得更加真實……

  “所以皇上已經決定。要暗中集結幾省兵力,與番蒙人一戰到底了?”陸清容小聲問道。

  蔣軒微微垂目,默認了這個說法。

  陸清容擔心道:“漠北的將士們……能有機會得救嗎?”

  明知道蔣軒也確定不了這些,陸清容還是問了出來。

  沒承想,蔣軒卻道:“你放心吧,他們都不會有事。”

  這話里的意思雖有點含糊,但語氣卻分外嚴肅。

  陸清容莫名變得安心許多,亦不再追問,轉而疑惑道:“皇上怎麼想起派孫大人這個刑部尚書去漠北?”

  看上去很不搭調的感覺……

  蔣軒失笑,為她解釋:“番蒙使臣進京,明面上就有百十來號人,暗中布有多少眼線,就更不得而知了。他們必然也會對大齊的反應十分警覺,不會放過任何的異動。在這種時刻,離京的如果換成了大舅舅之類的人物,恐怕再怎麼低調都沒用了!”

  陸清容恍然大悟。

  這麼一想,孫一鳴的確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既對漠北戰事有一定的經驗,又有刑部尚書這個跟領兵打仗毫不相關的差事做掩護。最主要的還是,在番蒙人那邊,對他的了解相對較少,不像大舅舅和蔣軒這麼出名……

  這事不難理解,但陸清容的疑問並不止如此。

  關於吳夫人口供與事實不符的事,孫一鳴只是輕描淡寫地提到,陸清容卻覺得他可能過分樂觀了。

  “你說……吳夫人口供那事,真是像孫大人所說,只是她在故意搗亂,企圖拖延時間嗎?”

  蔣軒長嘆一聲,雙眉緊鎖:“許是被你說中了,她認罪的事,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兩人皆有疑惑,卻誰都理不清個所以然。

  正在這時,墨南忽然在門口求見。

  蔣軒讓他進來,也不避諱陸清容,直接問道:“可是宮裡有什麼新消息?”

  墨南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點頭,回道:“皇上派人在京城最熱鬧的幾處都貼了皇榜,昭告天下,說皇長孫狠心弒母、投敵漠北,不忠不孝,現將其從皇家族譜中除名,貶為庶人,鑑於其罪大惡極,人人皆可得而誅之……皇榜寫了好大一張,密密麻麻列出許多罪名,但主要就是這些意思。”

  其中大多都是有據可查,陸清容早已知曉。

  唯獨“弒母”這一條,讓她當真驚著了。

  縱然知道皇長孫小小年紀就心機頗深,且手段狠毒,但這謀害親生母親……還是大大超出了她的認知。

  “先太子妃……真是皇長孫害死的?”

  “是。”蔣軒答得乾脆,“其實皇上早就找到了證據,絕沒有半分錯判的可能。原本為了顧及皇家體面,是不打算將這事公之於眾的,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漠北形勢緊急,這也算是間接向番蒙人傳遞一個信息,別以為他們手裡有什麼皇親貴族,就能向大齊予取予求,實際上那不過是個人人皆可得而誅之的罪人罷了……”

  此時墨南早就退了出去,書房裡只有陸清容和蔣軒二人。

  對於皇長孫的惡行,他們也算習以為常了,但想起剛剛正在談論吳夫人口供的事,仿佛像是被什麼東西啟發到,頓時萌生一種難以置信的念頭……

  (未完待續。)

  ☆、第五百一十一章 醒悟

  陸清容和蔣軒四目相對,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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