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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鐵兵驚訝地問道:"牛永昌昨天下午的頭髮還是漆黑的,怎麼過了一晚上就雪白了呢?"

  一位看守民警答道:"對他來說,這一夜還不等於過了幾十年嗎?以前,我在歷史書上看到伍子胥過韶關,一夜愁白了頭的典故,我一直都以為是古代文人憑想像杜撰出來的呢。如今看到牛永昌,我相信那是真的了。"

  李鐵兵不由得暗自感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俗話說人急造反,狗急跳牆。正在被捆綁雙手的牛永昌知道,開過宣判大會後,他就要被押赴刑場執行槍決了。他的情緒迅速變換著,與昨晚寫遺書時判若兩人。他的精神進入一種極端亢奮的瘋狂狀態。見到背著半自動步槍的李鐵兵進來,牛永昌立即猜測出,李鐵兵就是對他執行死刑的槍手。他像一頭瘋牛見了即將宰殺它的屠夫一樣,瞪著血紅的眼珠子,惡狠狠地看著李鐵兵。

  李鐵兵發現牛永昌的目光十分罕見,那是一種殘暴本性自然流露的暴戾凶光、困獸猶鬥的激怒恨光、死到臨頭的絕望淚光交織在一起的,最複雜最可怕的目光。李鐵兵不禁暗自思忖著,自己是行刑槍手,是代表正義和法律的,無論如何,要在精神和氣勢上壓倒他!

  押送牛永昌的刑車,是一輛"東風"牌敞篷大貨車。李鐵兵看到兩位民警把牛永昌押上了刑車,這才爬上一輛運送武警的"東風"牌綠色軍用敞篷大卡車。

  在設在市體育場內的宣判大會會場上,李鐵兵看到,當法官宣判到牛永昌,押解他的兩位民警一左一右把他挾持著,推向主席台前沿中央亮相時,牛永昌昂著頭大叫道:"再過二十年,又是一條好漢!"民警使勁壓下他的頭,剛一鬆手,他又把頭昂了起來。

  第29節:最奇異的行刑經歷(6)

  刑場選定在一片河灘上,刑車剛剛停穩,押解死刑犯的民警架著犯人一路飛跑,執刑的武警槍手也緊隨著跟在後面。三名死刑犯被架到河堤下跪下,李鐵兵、郝金標和鄭志仁各就各位。郝金標和鄭志仁都在死刑犯的後面,用槍刺頂住了他們的背部。

  這時,牛永昌猛地轉身回頭,用那種兇殘、仇恨加絕望的目光惡狠狠地瞪著李鐵兵,吼叫道:"老子會記住你的,老子到陰間也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吧!"

  李鐵兵凝氣聚神,以泰山壓頂之勢,迎著牛永昌挑釁的目光,投過狠狠的一瞥。郝金標無意中捕捉到了這短暫的一瞬間,他覺得,李鐵兵那一刻的眼神,就像是聚集了巨大能量的雷射束,正氣凜然、鋒芒犀利、威武肅殺。連郝金標見了,也覺得陌生,不禁望而生畏。

  果然,牛永昌立即收斂起他那股凶頑暴戾之氣。李鐵兵不禁在內心裡罵道:"死到臨頭了還敢囂張?我叫你再逞凶發狂!"與此同時,李鐵兵迅速端槍,手起槍響,幾乎與薛隊長"執刑"的口令完全同步。李鐵兵的槍響過數秒鐘以後,郝金標和鄭志仁手中的槍才先後打響。

  子彈準確洞穿牛永昌的胸脯。牛永昌雖然撲倒在地,卻沒有迅速死去,而是在地上痛苦地翻滾了一會兒,才漸漸地不動了。

  執行完畢,回到武警中隊的營房,郝金標與李鐵兵談論起他與牛永昌目光對視的那一瞬間的凌厲目光。李鐵兵道:"我當時想的就是,決不能在氣勢上輸給他,給我們武警丟臉。"

  然而,也有李鐵兵不敢執刑的時候,而且很快他便遇到了。

  第30節:最為難的行刑經歷(1)

  最為難的行刑經歷 ㈠

  李鐵兵執行狩獵野豬任務,在山洞裡抓獲了一對犯罪男女。完成任務回來後才知道,那個自稱名叫夏小雯的年輕女人,竟是他女朋友嚴小菊的姐姐--嚴小雯。

  《南江日報》以"陝西省搶劫銀行金庫犯吳友均與其情婦、共犯嚴小雯落網"的醒目標題,刊登了吳友均和嚴小雯在陝西搶劫銀行金庫,逃來南江市西北部山區潛藏,並殺人滅口,和被抓捕歸案的長篇通訊,重點詳細披露了狩獵班抓獲吳友均和嚴小雯的經過。長篇通訊中間還插登了吳友均和嚴小雯受審,以及繳獲的槍枝彈藥和巨額贓款贓物的幾幅照片。

  嚴小菊從公司訂閱的《南江日報》上,看到了這篇通訊報導,得知了她姐姐的情況後,不禁大吃了一驚。她不想在公司里跟任何人包括陳春花說此事,因為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要是讓公司里的員工知道了,會給自己帶來極其嚴重的負面影響。唯一可以傾訴並和她分憂的人李鐵兵,眼下又在外面執行狩獵任務,所以她的難過和擔憂,都只能悄悄地埋在心裡。

  嚴小菊聽說李鐵兵回中隊後,十分高興。她想到武警中隊營房去找李鐵兵,又擔心會給李鐵兵帶來不良影響。幾次想出門,又臨時打消了念頭。打電話吧,也不方便,而且也不知道中隊的外線電話號碼。就在嚴小菊急得手足無措、如坐針氈時,有人大聲喊道:"嚴小菊,到公司辦公室接電話!"

  嚴小菊應聲跑進公司辦公室,拿起電話筒:"喂,哪一位?"

  "嚴小菊,我是李鐵兵呀!"

  "李哥,你可回來了!你出去這一個多月,一點音訊都沒有,電話也不打一個,真不夠意思!"嚴小菊雖然嘴裡埋怨著,心裡卻是喜出望外。

  "我這次執行任務的地方,是在西北部的深山老林里,只有山下的村委會才有一部電話機,怎麼給你打電話呢?"李鐵兵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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