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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得山去,李義府等人就回去了,韓藝倒是沒有急著離開,站在山坡下,用手搓了搓臉,暗道,該來的還是要來了,唉……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情,真是令人感到不安啊。

  忽有一人落下,道:「韓大哥,你怎麼呢?」

  韓藝望著小野,道:「我有些緊張。」

  小野睜著大眼睛道:「你為什麼要緊張?」

  韓藝苦笑道:「做慣了大腦,這回做手足,有些陌生,陌生就會感到緊張。」

  小野不是小胖,永遠都能似懂非懂,搖頭道:「沒聽明白!」

  韓藝呵呵一笑,將他摟了過來,突然道:「我記得陳碩真好像住在這附近。」

  「嗯。」

  「小野,你是不是很討厭這個女人?」

  「有些討厭。」

  「那我們去騷擾一下他如何?」韓藝壞笑道。他心想,我走到今天這一步,陳碩真肯定要負大部分的責任,沒道理就我一個人獨自煩惱,騷擾她一下,氣氣她,或許我會輕鬆許多。

  小野興奮的直點頭道:「好啊!我可以躲在竹子上用石子打她。」

  「呃……人家好歹當過皇帝,咱們給她一些面子,如何?」

  「那韓大哥你說咋辦?」

  「侮辱她!狠狠的侮辱她!」

  陳碩真作為大唐頭號通緝犯,沒事也不敢亂走,所以一找一個準。

  來到大屋內,見陳碩真正坐在院內品茶,妙曼的身體裹著一件黑袍,畢竟是教主出身,服飾必須要有一種另類的感覺,韓藝拱手笑道:「陳大教主真是好雅興啊!」

  「你怎麼來呢?」

  陳碩真不太友善地說道。

  韓藝一屁股就坐了下來,笑道:「我是來犒賞你這位貼身保鏢的,我活了這麼大,就沒有見過像陳大教主這麼恪盡職守的保鏢,那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啊!」

  本來就是來騷擾她的,那必須得開篇立意啊!

  陳碩真畢竟是當過皇帝的人,古井不波,微微一笑,道:「不敢,不敢。此乃我分內之事。」

  韓藝哇了一聲,道:「多日不見,你這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有沒有興趣來我鳳飛樓演話劇啊!」

  陳碩真絲毫不惱,道:「何謂保鏢,不就是保護你的安全麼,如今你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裡了,至少也不能說我失職吧,如果你死了,你可以來找我問罪。」

  韓藝嘖嘖道:「不愧是當過皇帝的人,說話果然有水平。」

  陳碩真搖搖頭道:「用你的話來說,我這只不過是與時俱進,當今世道,小小田舍兒都能有張儀、蘇秦那能言善辯之本領,我焉能不努力。」

  韓藝哈哈一笑,道:「過獎,過獎。」

  這仇人相見,不能打打殺殺,難道還不准唇槍舌劍一番。

  這是慣例!

  正當這時,那魁梧大漢走了過來,道:「特派使,請喝茶。」

  韓藝面色一驚,指著門外道:「你快去門外瞧瞧。」

  那大漢愕然道:「瞧甚麼?」

  「看看太陽有沒有打西邊出來。我滴天啊!你們竟然主動給我奉茶了,這是什麼世道啊!」韓藝手舞足蹈,語氣誇張道。

  陳碩真道:「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日子,你已經錯過了,我就沒有見過有人為了一杯茶去告狀的。」

  韓藝一愣,心想肯定是武媚娘跟她說了,呵呵道:「茶是小事,禮儀是大,這可關乎國民素質。」

  那大漢根本不理,茶一奉上,轉身就走了。

  韓藝向陳碩真道:「你別解釋,我都明白,我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恨我,原本能夠當上開國元勛,到頭來卻成了一個僕人,這我能夠理解。」

  陳碩真壓根就沒有打算解釋,這就是對他的態度呀,但是韓藝這言語之間,都充滿了諷刺之意,這沒有辦法,成王敗寇,誰叫她當初輸給了韓藝,問道:「你究竟是為何事而來?」

  韓藝道:「沒事!就是路過這裡,順便找你聊聊。」

  陳碩真直白道:「我與你沒什麼可聊的。」

  韓藝嘆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啊!」

  陳碩真破天荒的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心平氣和地說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氣,我是恨你入骨。」

  用不著這麼直接吧!韓藝心念一動,笑道:「我認為你不該恨我,反而應該感謝我。」

  陳碩真道:「願聞其詳?」

  韓藝道:「你可聽說過陳勝吳廣?」

  陳碩真道:「聽過又如何?」

  韓藝笑道:「當陳勝吳廣喊出那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們是英雄,可是當他們稱帝後,他們就是罪人,令人感到不恥,那陳勝比秦二世還要可恨一些,因為一開始他們是為廣大奴隸而戰,但是到了後面卻是為自己而戰,等於在奴隸的傷口上面,再撒了一把鹽。也許你認為你是逼於無奈,是為了清溪縣的百姓。但是陳勝吳廣當時也都是如此,是什麼讓他們改變了,是權力,是財富,是那一把龍椅,不管是誰,只要坐在那把龍椅上,他們都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而你唯一做得正確的一件事,就是在稱帝不久就輸給了我,這樣至少讓你不至於招人唾罵,而且還保留自己在江南百姓心中的名望,你說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

  陳碩真思忖半晌,道:「你拿兩個死了幾百年的人來篤定一件並未發生的事,是不是有失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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