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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方囁嚅不語。
韋休急切道:「你倒是說話啊!」
「他敢說嗎?」
韓藝怒道:「他當著所有人的面,一口一個田舍兒,一口一個卑賤之人,還揚言要殺我泄恨,而我只是管他一日禁閉,沒有打他,沒有罵他,更加沒有虧待他,飯菜都沒有少他的。」說著他指著韋休道:「難道辱罵老師、上司就是你們京兆韋氏的家規家教嗎?」
面對韓藝的突然發難,群臣大吃一驚,京兆韋氏呀,而韓藝不過就是一個農夫,被一個田舍兒指著鼻子罵,也算是頭一回了。
「你——你膽敢如此辱我京兆韋氏。」
韋休氣得氣都提不上來了。
韓藝道:「我辱你什麼了,你自己的侄兒犯錯在先,你不但不管教,還來指責我這個幫你管教的老師,我不只有認為這是你們京兆韋氏的優良傳統嗎?」
「你——你——啊——!」
韋休氣得差點沒有倒下去,幸虧一旁的柳奭扶住了他,柳奭又道:「那你辱罵學員畜生不如,還揚言要報復他們這些貴族子弟,又如何解釋。」
韓藝一笑,又道:「言豪,出列。」
怎麼又是我啊!言豪都快哭了,老老實實站了出來。
韓藝道:「立正——稍息——向左轉——向右轉。」
柳奭看蒙了,道:「你這是作甚?」
韓藝道:「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幾個動作,他們硬是從早上一直練到中午,還是左右不分,還連累我們都得陪著他們練,你叫我能怎麼辦,我是無奈之下,才使出了這激將法,我要他們知恥而後勇,此法很快就奏效了,下午明顯就比上午要練的好多了。當然,我並未說他們連畜生都不如,我只是說訓練一隻畜生都不需要這麼久。」
不少中立的大臣見罷,紛紛竊竊私語,就這麼幾個動作都學不會,那——那還真是畜生不如。
韓藝繼續說道:「至於我揚言報復貴族子弟,這話我真不知道從何說起,我只是說我剛來長安的時候,常常受到某些貴族子弟的欺凌,我心中很是不爽,想過報復他們,這是人之常情,誰受欺負都會這麼想,只是不敢說出來罷了,但是我當時還特別說明一點,理智和律法告訴我不能這麼做,我只是想藉此威懾他們要服從安排,不然的話,我會懲罰他們的,不管他是貴族還是庶族。我只是跟他們實話實說而已,如果我真的有半點報復的行為,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哪怕是殺頭。」
柳奭還欲爭辯,卻被來濟用眼神給制止了,韓藝明顯是有備而來,他既然敢這麼說,那肯定他就沒有蓄意報復,你要爭下去,也只會讓自己沒面子,柳奭一見,倒也沒有再說了,其實這事與他關係不大,只是他柳氏與韋氏同屬一個集團,自然得出聲相助。
李治突然道:「尉遲修寂,崔有渝,裴少風,柳含鈺,蕭曉。」
「學生在。」
五人趕緊站了出來。
李治淡淡道:「方才韓藝說的一切,可否屬實?」
「這——!」
五人是你望我,我望他。
李治道:「朕在問你們話。」
尉遲修寂道:「回陛下的話,是——是這樣的沒錯。」
那些大臣聽後,雖然顯得有些尷尬,但也都是有恃無恐。我們這麼多人,而且只是針對一個田舍兒,皇帝還能把我們怎麼著麼,他們是立於不敗之地的。
長孫無忌見差不多了,於是出聲道:「陛下,此事當中可能有些誤會,不如先暫且擱置,從長計議。」
韓藝突然道:「這是不可能的。」
長孫無忌驚訝的望著韓藝,好似在說,我在幫你息事寧人,你還在這裡咄咄逼人。
這麼多大臣,幾乎是整個朝堂,而且其中還有很多開國功勳在,你能拿他們怎樣?這要是撕破臉了,你收的了這場嗎?就算是皇帝也收不了這場啊!懲罰也不是,不懲罰也不是,到時誰都難做。
但是長孫無忌卻不知道韓藝布這個局,就是要狠狠羞辱他們這些貴族一番,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退縮,不然他也不會站在這裡,拱手道:「太尉,他們跑半個圈就暈倒,列隊時左右不分,這下官都可以原諒他們,下官認為只要努力就能夠成功,但是他們這些人不按時歸營,甚至連個招呼都不打,遇到一點點困難,就立刻退縮,還將一切的過失全部推倒下官身上來,沒有骨氣,沒有鬥志,沒有決心,沒有堅持,沒有良心,試問這種人怎堪大用,別人那裡要不要他們,下官管不著,皇家訓練營訓練的雖然只是一個九品小官,但是決不會要他們這種人的,下官已經決定將那些未到的人全部開除,一個不留。」
長孫無忌聽得這話,頓時呆若木雞,心想,這小子是瘋了吧。
群臣中間也是死一般的寂靜。
這話可是要命的呀,其實當不當皇家警察,這都無所謂,關鍵在於韓藝這一番話實在是太狠了,試想一下,連一個九品小官的訓練營都不要他們,那朝廷還會要他們嗎?
他們這些貴族子弟原本就是可以靠著祖蔭去當官的,但是這麼一來,這事情可就懸了。
韓藝這是要趕盡殺絕,堵絕那些人的仕途,我是拿你們這些大臣沒有辦法,但是我要讓你們的後人為此付出最為慘重的代價,相信你們也不會好過的。
前塵毀於一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