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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遠橋見宋青書神情凝重,以為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不可傳於六耳之外,當下握著宋青書的手道:「走,跟我回房!」說著,便帶著他向自己的齋堂行去。

  宋遠橋父子走後,靈犀卻仍在原地站了一會,回想起宋青書的神情,心頭陣陣生疑,便轉身去尋明湛。

  宋遠橋剛帶著愛子返回齋堂,尚不及問話,卻見宋青書已然掀袍跪在他的身前,低聲道:「爹爹,孩兒為情所困鑄下大錯,請爹爹責罰!」

  宋遠橋見宋青書神色鄭重,不由微微一愣。他凝神望著宋青書許久,宋青書卻無論如何也不敢抬頭與他對視,只低頭看著地面,墨如鴉翼的羽睫一陣陣地發顫,顯然心中惶怕正強自忍耐。宋遠橋是宋青書親父,對他了解甚深,當下便知他所言非虛。他心底重重一沉,即刻厲聲質問:「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如何為情所困?又如何鑄下大錯?」

  宋青書見宋遠橋神色凝重,額上已沁出細密的冷汗。「爹爹,孩兒……孩兒……」他深知宋遠橋一生循規蹈矩,他的過錯宋遠橋決然不能寬恕,囁嚅半天竟吐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說!」宋遠橋用力一拍几案,高聲大喝。

  「我……我……」宋青書渾身戰慄,心口撲撲亂跳,竟是如何也發不出聲來。偷眼瞥見窗外月影東移,他心知七叔隨時都能回來,屆時會發生什麼當真不敢去想,只得把心一橫,飛快地道:「孩兒對七叔心生妄念,有辱武當門楣,請爹爹責罰!」

  「什麼?」宋遠橋措手不及地呆住了,猶如白日見鬼一般死死地瞪著宋青書,難以置信地追問,「是誰?你再說一遍?」

  宋青書哪裡敢再說一遍,只取下懸在腰間的長劍雙手托舉過頂,言道:「請爹爹責罰!」

  宋遠橋踉蹌著倒退了兩步,他自幼習武,已至臻宗師之境,可如今卻是頭暈目眩手腳發虛,竟連站也站不穩,狠狠地跌坐在一旁的座椅內。

  「爹爹!」宋青書驚叫一聲,膝行上前要來扶他。

  宋遠橋此刻正是氣血翻湧,內息散亂,已是走火入魔的先兆。可他一見宋青書伸手來扶,卻即刻一臉厭惡地掙開他的手臂,怒喝一聲:「滾!」話音未落,重重的一個巴掌便已摔在的宋青書的面上。

  「爹爹!」宋青書根本不敢躲開,頂著面上清晰的掌印托住宋遠橋的手臂,一手貼著他的背心將內力緩緩注入他背後「神堂穴」,為他調息。「爹爹,你要罰便罰我罷!不要氣壞了身子!」

  「你……你……」宋遠橋只覺心頭邪火上竄,如何也壓制不住,又將宋青書一把推開,怒指著他吼道:「你做的好事!說!這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

  宋青書見宋遠橋面色獰戾,神色頓時一窒,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宋遠橋也不需要他的回答,電光火石之間,他只覺自己的思維前所未有的清晰,往日籠罩在心間的那些若有似無的陰霾疑雲好似全有了解釋。「你說你已放下了周芷若,便是因為對你七叔起了心思,是也不是?你七叔去了丐幫便不願回來,就是為了避開你,是也不是?你在少林獨斗玄冥二老身受重傷,他一夜白頭,難道是你用自個的性命逼他……」

  「不是!不是啊!」宋青書惶恐地拼命搖頭,竭力分辯。「爹爹,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我對七叔,我……我……」他怔愣著說不出話來,眼眶卻逐漸泛紅,千言萬語俱哽在心頭,情深似海只能是錯。「是我心存非分之想,與七叔無關。……待我發覺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太遲了?」宋遠橋聽宋青書分辯,心下已是一松。在他的心裡宋青書雖說任性妄為,莫聲谷卻是老成穩重,此事既然與莫聲谷無關,那便不會當真無可挽回。只聽他一聲冷笑,諷道:「你今日坦白,又待如何?難道要我鳳冠霞帔、八抬大轎,把你嫁出門去?」

  宋青書身為男子,宋遠橋這般所言已是十分羞辱於他。宋青書的臉頰一時漲地血紅,跪在地上的單薄身軀一陣陣地發抖,竟無聲地落下淚來。

  宋遠橋見愛子落淚,往日有多少疼愛憐惜今日便有多少惱火痛恨,不由大喝一聲:「你還有臉哭?」

  宋青書抽噎著一抹眼淚,忽然仰起頭堅定地道:「爹爹,我知道我跟七叔有違天理人倫,我……我……不求爹爹成全、不求爹爹原諒,只求爹爹忘了這件事,永遠不再提起。我願受戒出家,永不再見七叔一面!」

  宋青書這般所言,宋遠橋已然又放心了數分,只目光炯炯地盯住宋青書,一字一頓地道:「你既知是錯,我給你一次改過的機會。待明日一早稟明你太師父,便請人為你說媒,以你如今的年紀,也該成家立業娶妻生子了!」

  宋青書悚然一驚,即刻搖頭道:「不!不!我不成親!爹爹……」他想出言哀求,卻見宋遠橋面色猙獰地盯著他,顯然是寸步不讓的。他心下一涼,已然漸生絕望,不由失神地低聲喃喃。「為什麼……為什麼?我可以不見七叔……我可以不見任何人……為什麼……」

  宋遠橋卻是深知兒子的秉性,他為人重情,一日不成親便一日放不下,見不見莫聲谷都沒有分別。「你既然可以再不見你七叔,又為何不能成親?」

  宋青書愣了一會,方才自言自語地答道:「太湖遇險,我已立下重誓,只要七叔能安渡劫難,我便斬斷塵緣常伴青燈。爹爹,你成全我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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