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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遠山與蕭峰相認以來蕭峰待他一向恭敬孝順,此時眼見蕭峰為了慕容復出言呵斥,蕭遠山怒到極點竟不知如何反應,反而一怔。

  只見蕭峰頭痛地摁了摁額角,緩緩道:“你們一個是我爹爹、一個是我結義兄弟,在我心中原是一般重要。此事原是誤會一場,大家各退一步海闊天空,不好麼?”

  蕭峰此言一出,慕容復只覺心花怒放,心中暗道:通關!父子天性,豈是人力所能扭轉?尤其現在的蕭遠山老邁孤苦又斷了一臂,蕭峰心中只會更加偏向他。如今慕容復憑著他與蕭峰的多年情義終贏了第一局且是最艱難的一局。至於將來,正所謂來日方長,蕭遠山與慕容復在蕭峰的心中究竟孰輕孰重,究竟誰的話更加管用……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好!”想到這,慕容復當即慨然應聲,當場掀袍一跪,向蕭遠山朗聲道:“蕭伯伯,害你斷了條胳膊總是我的不是。求你看在令郎的面上,原諒晚輩這一回,莫要再與我計較。”

  慕容復這般能屈能伸,蕭遠山的心頭即刻清明起來。只見他沉默半晌,忽而幽幽道:“慕容復,你既然這般重視我兒,便絕不該殺我!為何……還有,當晚那黑衣僧又什麼來路?為何你竟會為他掩飾?”

  慕容複目光炯炯地望著蕭遠山,一字一頓地道:“蕭伯伯,晚輩要拿你歸案,卻從未想過要殺你。至於什麼黑衣僧、白衣僧的,晚輩更加不知!”

  只此兩句,蕭遠山當場變色,又是一掌嚮慕容復心口拍去。“心思詭譎,留不得你!”

  蕭遠山驟然發難,蕭峰大吃一驚,當即一掌將慕容復推開,失聲叫道:“爹爹!”

  蕭遠山亦是痛心疾首,哀聲叫道:“峰兒,此人滿口謊言,早晚害了你啊!”

  給臉不要臉!慕容復被蕭遠山的掌風所傷,面色陣陣發青。然而蕭遠山這般死死糾纏,他心中已是怒極,竟自顧自踉蹌著站起身來,拾起不知何時掉落在不遠處的長劍道:“蕭遠山,你心量狹窄,說來說去也無非放不下斷臂之仇。你不必為難你兒子,我還給你便是!”

  “慕容,不可!”蕭峰哪裡會坐視慕容復斷臂,趕忙急竄上前,將那長劍奪下。“爹爹,要還我來還!”說罷,當即手起劍落向自己的右肩斬去。

  “大哥!”慕容復幾要魂飛魄散,忙出手抓住劍刃。饒是他出手迅猛,此時蕭峰卻也已受那劍氣所傷,右肩不但鮮血直流,更隱隱露出了白森森的肩胛骨。

  蕭峰卻是恍若未覺,只驚惶地望著慕容復的血流如注的右手連聲痛叫:“慕容,放手!快放手!”

  卻見慕容復神智恍惚地鬆開五指,忽而抬起頭來目光怪異地望住了蕭峰。原來慕容復口口聲聲說要還蕭遠山一條胳膊,實則從未有這想法。不過是裝模作樣一番,引得蕭峰愈發惱火,最好與蕭遠山徹底鬧翻方稱他心意。蕭峰要代他自斷一臂還給蕭遠山,遠非慕容復所料。

  蕭峰忙疾點慕容復的穴道又撕下袍角為他包紮,只是見到他右手劍傷頗重,仍不免憂心忡忡。“慕容,你公務繁重,如今傷了右手,這……這可如何是好?”

  眼見蕭峰不顧自己的傷勢,尤捉著他的右腕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慕容復心頭煩悶不已又浮起一股難以遏制的怒氣來。他迅速自蕭峰掌中抽回自己的右掌,“啪”地一聲脆響在蕭峰的面頰上留下了一個血糊糊的掌印。

  蕭峰自幼便不曾有人打過他耳光,此時驟然被打,他竟兀自一愣,半晌方喃喃道:“慕容,你做什麼?”

  慕容復只覺兩側太陽穴突突跳痛,心中那股無名怒火越燒越旺,便好似燎原烈火。“好端端地你他媽換什麼劇本啊?”他再也無法維持一貫的風度體面,破口大罵。“獨孤求敗還沒出生呢,你就這麼著急要學楊過?!”

  蕭峰自然聽不懂這般高深莫測的罵詞,眼見慕容復面色鐵青渾身發抖,他更是不明所以,只一臉困惑地道:“慕容,你到底怎麼了?”

  “你……你……”慕容復見蕭峰至今仍是一副滿臉無辜的模樣,不由更是惱火,可望著對方半晌最終竟只能無力憋出一句。“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蕭峰注視著慕容復又是後怕又是委屈的模樣,千言萬語霎時湧上心頭,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恰在此時,面色黑沉的蕭遠山竟不知何時竄上前來,狠狠地一掌嚮慕容復的頭頂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蕭綠萍,你殘忍!你無情!你無理取鬧!你失去的只是一條胳膊,慕容紫菱失去的卻是他全部的愛情!愛!!情!!愛!!!情!!!(後面兩遍是回音,效果自行模擬!O(∩_∩)O~)

  蕭遠山:……

  第114章 兄弟決裂(下)

  眼見慕容復將因這一掌腦漿迸裂死地慘不可言,半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怒吼。“我慕容氏的子孫,還輪不到外人動手!”

  蕭峰眼見一道霸道掌力如激流浪奔般向蕭遠山猛撲而至,忙將發至半途招架蕭遠山那一掌的掌力稍稍轉向,向來人迎去。

  雙方掌力相撞便好似龍吟虎嘯,蕭峰先前與蕭遠山一番搏鬥已是大費真力,此時強行接下來人那一掌,瞬間氣血翻騰連退數步。倉促間,蕭峰只來得及一胳膊掃向蕭遠山,將其護在身後,而慕容復卻被來人扯了過去。

  “慕容!”蕭峰方才叫了一聲,耳邊卻聽得來人姿態睥睨地緩緩言道:“復官,爹爹早說了,這蕭氏父子冥頑不靈已成廢子。你啊,就是太過年少氣盛,不懂勝敗乃兵家常事的道理!”只見來人著一身箭袖長袍,神清目秀、白眉長垂。他與慕容復並肩而立,樣貌與竟慕容復有四五分相似,此人正是慕容博。

  “你……”慕容復側目望嚮慕容博,方開口說了一個字,面色便陡然一白。原來慕容博的左手五指虛張緊緊扣住慕容復背心的數處大穴,五道真力隨五指灌入慕容復的心脈,便好似五柄無影無形的利刃,冰冷地抵住了他那顆不斷跳動的心臟。

  觸到慕容博隱含要挾的目光,慕容復即刻心念電轉。慕容博本該留在燕子塢,不遠千里來到少室山必有所圖。慕容博既然沒有出現在武林大會上,想必正是為了他與蕭峰之事。蕭遠山已斷了一臂,他自己又重傷未愈,以蕭峰的武功絕然無法保全三個人。

  慕容復所料不錯,慕容博的確是為蕭峰而來。

  原來慕容復帶鄧百川上少林公幹,便將慕容博與包不同留在了燕子塢。四大家臣本是慕容博延攬來的屬下,得知主公未死,公冶乾與風波惡在慕容復走後不久便也趕回燕子塢拜見慕容博。

  這四人之中,公冶乾原本與慕容博最是脾性相投,在慕容博心中的份量也是最重。兩人相見後,公冶乾便狠狠誇獎了慕容復一番,說他“精明強幹頗有乃父之風,興復大燕指日可待。”直至將慕容博哄地眉花眼笑,他才又皺著眉故作憂色。“公子爺百樣皆好,唯有一事……屬下不知當不當說。”

  這種官場上早就用爛了的告黑狀的套話,若是擺到慕容復的面前,只一句“那就別說!”便被打了回去。可用在江湖糙莽慕容博的身上,顯然是卓有成效。慕容博百般“逼問”,公冶乾方將慕容復與蕭峰之間的相識相交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最後言道:“屬下冷眼旁觀,公子爺待蕭峰確然與眾不同。但凡為了蕭峰,便是那興復大業都要挪一挪位置。”

  慕容博一想到那日慕容復清醒後歇斯底里要去尋蕭峰的模樣,對公冶乾的話便已信了一半。再一想公冶乾的這些話是自己“逼問”出來的,這可信度即刻又升到了八成。他哪裡還坐得住,當下孤身趕來了少室山。待親眼所見一向眼高於頂的兒子為了蕭峰向蕭遠山跪地請罪,慕容博當下便知:定要用盡一切方法,斬斷慕容復對蕭峰的情義!然後,殺了蕭峰!

  感受到慕容博凌冽的殺意,慕容復只是一笑,即刻揚聲道:“還是爹爹說得是,此事終究是孩兒著相了。”說著,他便撕下袍角丟在地上,向蕭峰言道。“大哥,你我十年兄弟情義抵不上你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親生爹爹!罷了!我慕容復何等樣人?今日你我割袍斷義,他日相見,必成死敵!”

  形式陡然逆轉,蕭峰登時一頭霧水,尚未來得及說話,蕭遠山已盯著慕容博沉聲道:“是你?我認得你的聲音!你居然是慕容復的爹爹?”

  慕容博冷哼一聲,緩緩道:“那晚放你走是老夫念在舊情,想不到你不但沒有心存感激,竟還敢對我兒下手?”

  “哪一晚?”蕭峰面色一沉,即刻便覺出不對來。“慕容,你爹爹不是早就死了麼?”

  慕容復只覺身上陣陣惡寒,只見他用力一握右拳,鮮血便如雨水一般淅淅瀝瀝地滴落在糙地上。十指連心,這般痛楚本該教人刻骨銘心,可他卻恍若未覺,扭頭嚮慕容博柔聲言道:“爹爹,多說無益,我們走罷!”

  哪知慕容博凝望慕容復半晌,忽而露出一個奇詭的笑意來,幽幽道:“復官,你急著要走,可是仍顧念兄弟之情,不願他知道真相?”

  慕容博話音未落,便覺指端微微一麻,竟是慕容復的真力反彈要脫離他的控制。慕容博即刻面色一冷,對這兒子再不留情。只見他左手五指輕輕一震,正如五柄利刃在慕容復的心臟劃了過去。慕容復受此一擊,面色又是一白,額上冷汗隱隱滑落,悄無聲息地隱入發間。

  蕭峰不知慕容博背後的小動作,更萬萬料想不到慕容博慕容復這對父子的相處情況與他與蕭遠山截然不同,只怒道:“什麼真相?”

  慕容復勉力張了張口,胸臆間便又是一陣劇痛,好似被一記重錘砸中心臟,將要出口的話頃刻便被逼了回去。

  慕容博見此情形不禁滿意而笑,低聲道:“復官,爹爹一早便曾教過你,除了中興大燕,天下更無別般大事。若是為了興復大業,父兄可弒,子弟可殺,至親好友更可割捨,至於男女情愛,越加不必放在心上。可惜,你天性仁弱,始終放不下這所謂的結義之情。無妨,便由爹爹親自為你處置罷!你有傷在身,且歇一歇,讓爹爹好生為你調息。”

  只見慕容復的面頰由白轉紅,頭上冒出絲絲白氣,瞧著便好似慕容博當真在耗費真力為他調息一般。蕭遠山與蕭峰父子二人見慕容博一邊為慕容復調息一邊尤能談笑風生,皆是心中巨震,忌憚不已。此時此刻,唯有出現第五人繞至慕容博父子二人身後,方能明白慕容博哪裡是在為慕容復調息,反而拿住了對方背後要穴,掌力疾吐直衝其四肢百骸。而慕容復亦在暗自運功抵抗,苟全性命。

  慕容博制住了慕容復,這便眉飛色舞地歷數族譜,說起他們慕容家的復國大業來,最後又道:“復官,你身負興復大業來歷不凡。便是看重蕭峰的武功和他的丐幫弟子,亦不必折節結義,這天下間收買人心的辦法多的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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