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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他那早逝的皇妹,宋神宗亦是一陣黯然,許久方振作精神道:“皇妹性情溫婉,是那王詵不忠不義,欺我皇家太甚!皇妹已逝,母后再為皇妹傷心不止,不是讓皇妹不安麼?”

  高太后點點頭,隨手拭了拭眼淚,緊緊抓著宋神宗與向皇后的手堅定地道:“哀家是看透了,皇家已是天下至尊,不必以選婿增添聲勢。縱使無才無貌無家無勢,只要他待淑壽好,就夠了!就夠了!”

  向皇后不願女兒屈就,聽高太后有這想法已是微微變色,急忙將目光轉向丈夫。只見丈夫拍著高太后的手背道:“母后儘管放心,這慕容明石乃是蘇子瞻的學生。他既能不怕牽連千里迢迢趕赴黃州拜師,又侍蘇軾至孝,這般人品絕對能善待淑壽。至於他的才具樣貌,一會母后見了便知,定然要夸個好!”

  高太后正心中忐忑,門外卻忽然有一名身穿朱紫貌若謫仙的男子抱著她的孫兒大步闖了進來。高太后見狀登時一驚,尚未來得及說一聲“放肆”,那人已鬆開太子,單膝跪地,沉聲道:“微臣慕容復,見過官家、太后、皇后!淑壽公主失蹤,請官家下令關閉城門,全城戒嚴。金明池中飲宴即刻停止,所有遊人必得驗明身份方能離開。請官家嚴查公主身邊服侍的宮女、內侍、侍衛,以免有內外勾結之事。”

  “什麼?!”宋神宗、高太后、向皇后同時一驚。

  重獲自由的太子趙煦卻已撲向了宋神宗,大聲哭叫:“父皇,姐姐被抓走了!哇!”

  高太后與向皇后一介女流,聽到如此駭人聽聞的消息都有些支撐不住。在場的唯二成年男子宋神宗久病多時身體羸弱,也是搖搖欲墜,只憑著一口氣緊緊握著兒子的胳膊一字一頓地發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煦見父皇面色青白嚇得直哭,只哽咽著不停地叫“父皇”,竟是一個字都答不上來。

  宋神宗見狀,面色更是灰敗,喘著粗氣厲聲大喝:“快說!”

  “哇!”哪知趙煦被宋神宗一嚇,哭地更大聲了。

  慕容復看不過眼,劈手將趙煦自宋神宗的掌下扯了過來,用力摁了摁他的肩頭。趙煦貴為太子幾時受過這等冒犯,一時竟愣住了忘了哭。只見慕容復蹲下身來與趙煦平視,雙手摁著他的肩頭一字一頓地道:“太子殿下,你與你姐姐換了衣裳溜出去遊玩,結果你姐姐被壞人抓了,你卻安然回來。是你姐姐引開了壞人,對嗎?淑壽公主很勇敢,她救了你。現在,該輪到你救她了。你是男兒丈夫,你敢去救人嗎?”

  趙煦呆滯了片刻,終於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孩子!”慕容復微微一笑接著道,“現在,告訴你父皇,姐姐被抓走的時候穿的是什麼樣的衣裳?抓走姐姐的人有幾個,都有什麼特徵?他們是從哪個方向走的?你知道多少,都告訴你父皇。”

  趙煦終於緩過神來,很快將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原來趙煦嫌金明池不夠新鮮有趣,便纏著一向疼愛他的淑壽公主一齊換了衣裳偷溜出去玩。正巧,今日宋神宗在金明池設瓊林宴,除了皇室中人還有新科進士、表演藝人,乃至來瞧熱鬧的汴京百姓。所謂人多眼雜,他們姐弟二人支開宮女宦官,偷偷溜出來,竟是無人發覺。哪知還沒離開金明池就被壞人尾隨,淑壽公主將趙煦藏在一處樹叢中,自己跑去找侍衛,但很快被兩個穿灰色衣服的拐子給擄走了。而淑壽公主走的時候身上是一套綠色襦裙,這套衣裳十分普通,絕瞧不出她的身份。

  確定淑壽公主被拐走,高太后與向皇后同時大哭。宋神宗面色鐵青,即刻大聲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召開封府府尹!”

  慕容復在聽到趙煦形容那兩個拐子的衣裳上有幾處破損的補丁時已是微微變色,如今聽聞神宗皇帝要召見開封府府尹,更是心下亂跳。他當即將正欲出門傳旨的內侍攔下,低聲道:“官家,不可聲張!”蔡京多半已與那些拐子勾結,若是讓他知道公主失蹤,只怕是永遠都找不回公主了。

  宋神宗如今正是六神無主,方才見慕容復乾脆利落問出情況,竟隱隱對他有幾分依賴,當下便道:“為何不可聲張?”

  無憑無據,慕容復自然不能說他懷疑開封府府尹,因而他只道:“開封府做事一向大張旗鼓,微臣只怕淑壽公主人沒找回來,事情已傳地天下皆知,淑壽公主名節要緊啊。還有,倘若讓那些拐子收到消息心中惶怕,怕是會殺人滅口!”

  高太后歷經兩代,顯然知道這大宋官僚機構的德行。聽慕容復一言提醒,高太后連連點頭,抓著宋神宗的胳膊道:“官家,慕容卿說的有理啊!”公主畢竟不同於太子,高太后縱使再愛重這個長孫女,也不會為了她一人毀了所有宗室女的名節。

  向皇后卻與淑壽公主母女連心,只放聲哭道:“那我的女兒怎麼辦?我苦命的女兒啊!”

  宋神宗亦是愁眉深鎖,滿心焦躁地道:“無緣無故,叫朕以何名義關閉城門,全城戒嚴?還有淑壽那孩子……”雖說只是一個女兒,但卻是他與皇后僅存於世的孩子,神宗皇帝自然很是疼愛。若不然,也不會為了她的婚事大費周章,想盡法子安排她與慕容復見上一面,彼此生情。

  慕容復深揖一禮,沉聲道:“微臣僭越,聖躬不豫,便可封閉城門。至於淑壽公主的下落,微臣有個法子,可試行之。”

  宋神宗果斷跳過了“聖躬不豫”四個字,只緊盯著慕容復的雙眼厲聲道:“慕容復,你可有把握?”

  慕容復輕輕一笑,滿是自信地答:“官家,臣既然敢自告奮勇,自然會有幾分把握。更何況,憑官家的經驗,開封府能救到人嗎?”

  宋神宗一陣默然,若是開封府當真管用,今日公主又如何會被拐走?

  “兩天!兩天之內,微臣定然將公主安然無恙地帶回來。”慕容復又道,“若是兩天之後官家仍不見公主,微臣願任憑官家處置!”

  這一句,終究打動了宋神宗,他當下問道:“你需要哪些人手?”

  慕容復微微搖頭,輕聲道:“只需官家管住宮中所有人的嘴,令汴京城的百姓閉門不出。還有,請官家借微臣一物。”

  “何物?”

  “淑壽公主的衣裳。”

  作者有話要說:

  註:淑壽公主的生母……咳咳,資料沒查到。看她的婚姻,庶出的可能性大一些,但為行文方便,姑且定為向皇后所出。

  慕容:請官家借淑壽公主的衣裳一用!

  宋神宗全家:色狼!

  第46章 又丟了一個

  縱使慕容復曾如何腹誹宋朝官僚機構的效率問題,但至少在宋神宗時期,當皇帝一聲令下,整個機構真正運轉起來的時候,其所爆發出的能量仍是十分驚人的。

  一個時辰之後,瓊林苑乃至整個汴京城內外的街道上都已空無一人,“聖躬不豫”的神宗皇帝在眾大臣的勸說下返回了禁宮。臨行前,他將隸屬步軍班直的一個虞侯留給了慕容復。

  這名虞侯姓黃名謙,年紀莫約是在三十歲上下,擅使一條蟠龍金槍,號稱打遍步軍無敵手。只因是官家跟前侍奉的禁軍統領,是以樣貌也很是雄健魁傑。年紀輕輕已官至虞侯前程似錦,又兼武功了得幾無敵手,這名黃虞侯實很應該叫“黃傲”才對。至於他前來面見慕容復時眼高於頂,更自恃是官家的近身侍衛,一開口就要奪慕容復的主事權,那更加是在情理之中。

  慕容復卻並非初出茅廬的新丁,見那黃虞侯要他稟明情況聽命行事,當下便道:“黃虞侯可知我等此行所為何事?”

  黃謙被慕容復問地一愣,抬眼見慕容復一臉雲淡風輕地望著自己,臉上更是掛不住,當下怒聲呵斥:“貴人的事,豈容你隨意打探?你只需將你知道的告訴本官即可,其他的不是你能過問的!”

  慕容復卻只笑盈盈的望著他不言不語,仿佛是有十足的耐心等著他的回答。

  軍營乃是血性之地,向來是誰的功夫高誰就能橫著走。黃謙跋扈慣了,便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也敢頂撞。但不知為何,今日被慕容復這不溫不火的一雙眼輕輕一瞥,他竟似被一條無形的繩索縛住了手腳,再使不出威風來。行伍之人刀尖上打滾,對於危險的偵知有近乎本能直覺。眼下,黃謙便已憑他野獸般的直覺意識到,眼前這個文弱書生絕不是他能開罪得起的。

  慕容復靜默地注視他許久,注意到他逐漸低下頭不再言聲,終是微微一笑,暗自心道:算你識相。“官家遣虞侯來時可曾有何吩咐?”

  慕容復這句話雖問地輕慢隨意,但話語中的頤指氣使卻更令黃謙忌憚不已。黃謙在官家跟前侍奉已久,自然見過不少大臣御前奏對,然而縱使是王相公也絕無眼前這個小小探花郎這般說一不二的氣派。黃謙雖跋扈卻不是蠢人,只憑慕容復這幾句,便已心知肚明這位探花郎將來必然是個人物,當下老實了。“官家令下官聽從慕容探花的安排。”

  “很好。”慕容復點點頭,隨口道。“黃虞侯,事關重大,咱們時間緊迫。在下實沒多少時間和耐心向你解釋,在下對黃大人唯有一個要求——一切聽命行事!事情若是辦地漂亮,論功行賞咱們好說;若是辦砸了,流放千里黃大人莫怪在下不曾有言在先!”遙遙見到幾輛熟悉的四輪馬車自金明池外趕來,他即刻丟下黃謙快步迎了上去。

  “下官……”眼見慕容復遠走,黃謙一句“下官遵命。”未曾說完便化為一聲嘆息,乖乖地舉步跟去。他雖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但領命時也曾見了官家一面。那位號稱“聖躬不豫”的官家面色鐵青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令道:“勤勉辦差,否則提頭來見。”黃謙知道,這件事絕不容有半點差池。

  從前面三輛馬車裡跳下來的是十多條黑色細犬,只見那些細犬一個個都生得皮毛黑亮、腳步輕快、神色警惕,尾隨著慕容復而來的黃謙見了不由脫口贊道:“好狗!”

  第四輛馬車裡,風波惡帶著兩個他用慣的幫手一齊下來嚮慕容復抱拳一禮:“見過公子爺!按公子爺的吩咐,一共帶來了十二條獵犬,另有五十名家丁已在路上,很快便到。”

  跟在慕容復身邊的黃謙一聽還有家丁便忍不住一聲嗤笑,然而他卻不知這所謂的家丁原是這兩年裡跟著慕容復風裡來浪里去殺出來的一尊尊殺神。

  聽到黃謙的嘲笑,風波惡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黃謙雖說一時為慕容復的氣勢所奪,但在如今這個官本位的時代,如風波惡這等家丁僕役之流他自然不會放在眼裡,當下也狠狠地瞪了回去。風波惡是江湖豪客,黃謙是大內禁衛首領,兩人氣勢相當,居然給瞪了個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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