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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妃揚起白玉般清秀的臉頰,柳眉微蹙,擔憂道:“臣妾聽到了一些關於穆王和薛將軍的事,擔心皇上,這才想著過來。”

  這等十萬火急的時候,宣武帝還是忍不住覺著心中一陣柔軟。他抬手撫著玉妃的臉,說道:“若你平安生下小皇子,朕就立你為後。”

  “皇上!”一旁的沐太后可是坐不住了。

  如今宣武帝的皇后,正是沐太后的侄女。只是她那侄女進宮之後,才被診出不育。這些日子又身子不適,在坤寧宮靜養著。即便是如此,只要有沐太后在,宣武帝也絕對不會廢了皇后,另立新後的。就是答應讓玉妃停藥,沐太后也想著,若是皇子,這孩子就養在皇后的名下。

  宣武帝含笑望著面前小女人的臉,在這等緊急的時候,越發能察覺到自己的感情。和玉妃在一起,他起初不過是覺得沒有負擔,她無依無靠,自己就是他的天,她的全部,不會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更不會像後宮裡的其他女人那樣,整日算計他,就是為了在他身上得到好處。宣武帝從小待在沐太后的身邊,見慣了她的所作所為,早就對女人失去了信任。直到有一日,他能遇見這麼一個人,和她在一起,什麼都不用擔心,不用算計。

  他輕輕握起她的手,一字一句道:“君無戲言。”

  玉妃怔了怔,看了一眼沐太后,著急的搖頭道:“臣妾,臣妾不要。臣妾什麼都不要。”

  宣武帝知她膽小,柔聲安撫道:“不用擔心,有朕在,沒什麼好怕的。”

  沐太后雖然氣惱,可這個時候,還有更火燒眉毛的事兒,一時也只能憋著什麼都沒說。反正有她一日,是絕對不許這身份地位的孤女當皇后的。

  宣武帝命人將玉妃送回藏嬌宮,這才姿態端莊,緩步去了太和殿。

  ·

  金鑾殿內,宣武帝身穿龍袍,高坐於龍椅之上,淡然的看著底下的文武百官,聽著那薛讓和蕭禮入宮門的消息,安靜的坐在上頭等著。而底下的官員們,更是一個個汗水涔涔,緊張的雙腿打顫。

  等蕭禮薛讓帶兵闖入,宣武帝在死死的盯著二人,開口道:“蕭禮,薛讓,你們是想謀反不成?”

  薛讓一身戎裝,身子挺拔頎長,而他身側的高挑清秀的男子,正是穆王蕭禮,也是薛讓的妹夫。蕭禮面頰淡淡含笑,神情不似當初面對宣武帝那般恭順軟弱。

  薛讓上前一步道:“今日末將和王爺一道前來,不過是想將先皇被害一事大白於天下,至於謀反……弒兄殺父,皇上倒是說說,誰才是真正的謀反?”

  宣武帝一滯,而後目光死死盯著薛讓:“你——”

  弒兄殺父,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薛將軍軍功赫赫,宣武帝還未登基前,就在他身邊了,之後屢立戰功,非但沒有得到應有的賞賜,反而將他貶去桐州,一待就是三四年。這件事情,不僅讓一干武將寒了心,就連其他官員,對宣武帝的舉止也是頗有微詞。而宣武帝將薛將軍的妻子軟禁在皇宮,此事雖然鮮少有人知道,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在場的官員,也是心知肚明的。還有,人家穆王乖乖在蘄州待著,安安分分的,硬要逼著人家薛將軍去打,這還不夠,這薛將軍便是凱旋,宮裡也會設下埋伏,毫不留情的將這忠臣給殺了。究竟是如何的殘暴,才能做出這等無緣無故便殺害忠良之事。

  可饒是如此,大臣們也知曉,薛將軍和穆王即便打著先皇長子的名號,理由到底不夠充足。

  宣武帝道:“亂臣賊子說的話,豈可相信?當初父皇病危,朕在龍榻前侍疾數月,盡心盡孝,何來謀害父皇一說?”那會兒宣武帝雖然同薛讓交好,可自小的生長環境,叫他養成了不輕信他人的性子。那件事情,薛讓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就算知道,也沒有理由。

  薛讓道:“如此,那末將便讓皇上見一個人……”話落,便有一個穿著青衫長袍,頭髮花白的中年男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行至前面。

  宣武帝一瞧,起初還沒看出來,待細細一看,才睜大了眼睛。

  而在場之人,也有認得此人的,正是太醫院的徐太醫。徐太醫醫術高明,當初和太醫院的其他幾名太醫,一道給先皇診脈。可當初那徐太醫,可謂是溫潤沉穩,豈是眼下這副落魄樣?

  徐太醫一一道來。

  原來當初靜王用妻兒威脅徐太醫和另外一名姓吳的太醫,在先皇的藥中,加了無色無味的催命之藥,才令先皇提早駕崩。

  宣武帝起身怒吼道:“血口噴人,同這群亂臣賊子乃一丘之貉,簡直是胡言亂語!”

  徐太醫道:“皇上是沒有想到,臣還活著吧。當初臣和吳太醫,為了妻兒,才鑄成大錯。可最後皇上還是要趕盡殺絕,臣比吳太醫幸運些,從那場大火中逃了出來,撿回了一條小命,只是臣那妻兒……”想到自己的妻兒,徐太醫就忍不住紅了眼眶。他抬起頭,道,“只是,當初皇上親手給臣寫的信,被臣藏在一個隱秘之處,並沒有被那場大火燒毀。”

  說著,便將那保存完好的信,從懷中拿了出來,讓眾大臣輪流觀閱。這信上面有宣武帝還是靜王時的私章,而這上面的筆記,同宣武帝奏摺上的筆記也是吻合的。加上前幾年,那些曾醫治過先皇的太醫一個個相繼失蹤,那麼此刻這徐太醫的話,足以令人信服。

  一個弒殺先皇之人,哪有資格做皇帝?

  宣武帝臉色有些發白,緊握雙拳緩緩坐在了龍椅之上,而後又道:“這信可以偽造,字跡亦可模仿,沒有半點可信度。”他眸色凜冽,隱隱有些猩紅,“朕手上有先皇立褚的遺詔。”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步履緩緩的走來。

  已經有人認出此人,便識相的讓開一條道。

  而在場的文武百官,自然也認出,這位嬌小清秀穿著宮裝的女子,正是宣武帝最近的寵妃玉妃,而且這腹中,更是懷著龍嗣,尤為尊貴。

  宣武帝看著進來的玉妃,登時按捺不住,生怕那薛讓趁機拿她威脅自己。若是旁的什麼妃子,他自是不屑,就是皇后,他也絕對不會眨一下眼睛,可這玉妃不一樣——那是他心尖尖兒上的女人。

  宣武帝的聲音有些激動:“你來做什麼?”

  剛說話,宣武帝便隱隱發現,這素來膽怯的女人,今日仿佛有哪裡不一樣了。他忽的想到了什麼,抬眼緊緊盯著她的雙眸。

  ……不似以往那般乾淨清澈,而是有一股視死如歸的深沉。

  玉妃拾階而上,站在宣武帝的面前,纖細嬌小的人,就這麼玉立在那兒,緩緩開口道:“皇上曾將偽造先帝遺詔的事情私下告訴過本宮,本宮可以以腹中孩兒發誓,說的話句句屬實。先皇駕崩突然,並未留有遺詔,這遺詔乃一直跟在先皇身邊的盛總管按著先皇的筆跡偽造,偷蓋的國璽。”

  這話一落,在場一片譁然。

  當初先帝駕崩,起初並不知有遺詔,前穆王身為皇叔,位高權重,他一心擁立大皇子,而這宣武帝,雖然也有大臣擁護,可到底不及皇叔。之後是找出了先皇遺詔,這宣武帝才登上的帝位,假使沒有那份遺詔,這會兒坐在金鑾寶殿之上的,大抵也不是宣武帝了。

  可若是,先皇是被宣武帝謀害的,這遺詔也是假的,那他便有足有的理由,將宣武帝從皇位上拉下來,並且繩之以法。

  而且這玉妃乃孤女,腹中懷有宣武帝唯一的皇子,又正值盛寵,說出這番話來,對她並沒有半點好處。這麼一來,自然沒有說謊的理由。

  宣武帝用力的握住玉妃的手腕,雙目赤紅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玉妃紅著眼眶,眼淚簌簌的落,聲音嬌柔道:“臣妾只是不想皇上再錯下去,就當是為了我們腹中的孩子積德。”

  看著面前女人嬌弱的模樣,宣武帝哪裡還不清楚,這一切都是她裝的,到了現在,她還在裝!

  宣武帝緊緊捏著她的手腕,看著她臉色發白,更是恨不得就這麼把她給捏碎了。這女人,終究是個沒有心的。從頭到尾,就將他當成傻子一樣,被她耍得團團轉!

  宣武帝低低的冷笑了幾聲,而後鬆了手,目光落在她被捏出指印的纖細腕子上,而後踉蹌著,往身後退了幾步,狼狽的跌坐在龍椅之上。

  ·

  甄寶璐一直站在院子裡等著,薛讓沒回來,她這心就一直懸著。

  而棠棠和長福,小小的人兒,也感受到娘親的擔憂,一個個都安安靜靜的,站在娘親的身旁等著。甄景尚過來,叫他們吃飯的時候,甄寶璐也不過搖了搖頭,道:“我還不餓。”

  甄寶璐不吃,棠棠也搖搖頭,淡淡道:“舅舅,我也不餓。”

  長福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身側的娘親和姐姐一眼,而後抿了抿唇,也道:“長福也不餓。”

  甄景尚哪裡不知這小外甥的心思,只對著甄寶璐道:“二姐,多少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等姐夫。”

  甄寶璐心下有些動容,可她當真感覺不到餓。她瞧了一眼身旁的倆孩子,才看向弟弟:“你帶著他們去吃飯吧,我再等會兒。”

  長福雖然餓,卻也不想和娘親分開了,小胖爪子死死的攥著甄寶璐的衣袖,眼淚汪汪道:“娘。長福不要吃。”

  甄寶璐笑了笑,道:“乖,你同姐姐一道去吃飯。其實娘也有一些餓,這樣好了,你同姐姐先吃飯,你倆吃完了。娘再去吃,好不好?”

  長福立馬就明白了娘親的意思,當下點了點頭,揚起胖嘟嘟的包子臉道:“好,那長福一定吃得很快!”

  甄寶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臉。

  看著弟弟領著兒子女兒走遠了,甄寶璐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斂了起來。她低頭攥著自己的手指,心裡頭著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他真的會平安嗎?甄寶璐還是不放心。想著這段日子的分離,她鼻尖都有些泛酸,若薛讓真出了什麼事兒,她絕對不能像上輩子她的娘親那般,鬱鬱而終,一定要好好撫養這倆孩子。

  人就是這樣,平日再樂觀,到了這個地步,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方才孩子們都在,甄寶璐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會兒一放鬆,眼淚便落了下來。甄寶璐抬手,胡亂的擦了擦眼睛,都當了娘親的人了,可不能這麼嬌弱。她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前面看了看,待看到衝著她走來的高大身影,才忍不住翕了翕唇。

  男人的身子英挺頎長,步伐矯健,她喜極而泣,剛剛憋回去的眼淚又落了下來,看他的時候,也變得模模糊糊,有些不真切。

  她想抬手擦擦,卻有人先她一步,撫上了她的臉頰,略帶薄繭的指腹,輕輕替她揩了揩眼淚,聲音溫和道:“怎麼哭了?”

  這語氣,就仿佛他們還在桐州,她在家裡帶孩子,他剛下職,從衙門回來。

  甄寶璐忍不住,雙臂環上他的脖子,踮起腳,揚起臉,就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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