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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話,的確也是被靜王說中了。回府之後,安國公當著老太太的面兒,便厲聲道:“你這個逆子,還不跪下!”說著便命管家去拿家法來。

  安國公平日裡對這個兒子不聞不問,如今,卻是見不得他如此同他對著幹。

  老太太見狀,趕忙阻撓道:“你這是做什麼?”又對著面色淡然跪在地上的薛讓道,“甭聽你爹的,趕緊起來。”

  安國公道:“我做什麼?我倒是要問問他,到底想做什麼?這大皇子是嫡長子,皇后所出,如今又有穆王擁護,這明眼人都知道皇位會落在誰的手裡。你倒是有能耐,平日裡你同靜王走得近也就罷了,這個時候,是該你講義氣的時候嗎?”說著,便拿著藤條打了下去。

  安國公也是習過武的,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一藤條打下去,便是皮開肉綻,傷痕甚是猙獰。

  老太太差點就暈了過去,著急道:“我看你是瘋了!”她趕忙奪過安國公手中的藤條。

  說實在的,這些年這父子倆關係疏遠,她看著也是習慣了,可這般打孩子,卻是頭一回的。老太太心裡也明白,此一時彼一時。早前孫兒和靜王走得近,他並沒有多說,實則是默認了。畢竟他也知道,不出意外,這靜王日後便是皇帝,孫兒同靜王關係好,那對他們整個安國公府都有幫助的。誰料那穆王要擁立的卻是大皇子。

  這麼一來,安國公心裡自然得重新考量了。

  日後他女兒是要嫁給穆世子的,便是不提以前的交情,也該站在穆王這邊的。而且,大皇子登基,穆王掌權,那對他們安國公府,也是有幫助的。這幫助,遠比靜王登基之後要來得大。

  甄寶璐這邊,一聽父子倆發生爭執了,也顧不上自己這胎兒不穩的身子,趕忙去了前廳。

  一進屋,就看到薛讓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背上一道血淋淋的傷痕,觸目驚心。

  平日裡,甄寶璐念著這安國公是她公爹,她敬重他。可這會兒,看著他這麼對薛讓,她無論如何都忍不了的。

  老太太見她進來,當下就蹙眉道:“懷著孩子,怎麼還亂跑?”又趕忙拉住安國公,對著甄寶璐道,“來了也好,你隨讓哥兒一道趕緊回去。”

  甄寶璐知道,老太太這是幫著薛讓。她忙點頭,彎腰扶起薛讓的手臂,道:“大表哥。”

  薛讓素來聽她的話,自然是起身走了。到了外面,甄寶璐才抱怨道:“你是傻了不成?爹本就對你有偏見,好端端的,你招惹他做什麼?”這老子不管做錯了什麼事兒,都是有理的,吃虧受教訓的,肯定是兒子。

  薛讓沉著的臉色好了幾分,說道:“不礙事。”他側頭,握緊她的手,說道,“讓你擔心了。”

  甄寶璐道:“我是你的妻子,自然得擔心你的。”

  適才甄寶璐雖然不在,可從丫鬟們的口中,依稀也是知道一些的。她護短,自然是站在薛讓這邊的。這安國公,原先也是支持靜王的,今兒不過是想著大皇子登基,對安國公府有利些,這才臨時倒戈的。

  可是她這位公爹可有想過,以穆王這般的野心,到時候就算大皇子登基,握有大權之後,又豈會甘心當一個臣子?

  ·

  而清心居這邊,日日謄抄經文的王氏,聽到這個消息,心裡也燃起了一些希望。她最滿意的便是給女兒找的這門親事了,她心裡是巴不得這會兒大皇子登基,過個些日子,那穆王將障礙掃除了,將大皇子一腳踢開,自個兒登上皇位。

  那到時候,這嫡長子穆世子便是太子了。那她便是太子的岳母。

  那會兒,安國公就是看在皇家的面兒上,也不敢就這麼將她關在清心居了。

  又聽那薛讓是站在靜王那邊的,王氏彎唇道:“到時候大皇子登基,頭一個要除掉的便是靜王。樹倒猢猻散,那薛讓的好日子也就倒頭了。”

  只是令王氏沒想到的是,次日便在宣和帝的寢宮之內,找到了早早寫好的立儲遺詔。

  而那上面,明明白白寫著讓皇二子蕭澤,即靜王,繼皇帝位。

  第119章

  大皇子便是有穆王擁立又如何?如今有宣和帝遺詔,上面清清楚楚寫著立二皇子靜王,又蓋有國璽,穆王也是沒轍了的。

  二皇子靜王順利繼位,頭一件事便是處理先帝喪事。而先前支持大皇子的一行人,自是戰戰兢兢,人人自危。這安國公府,一時也不知是喜是悲。

  如意堂內,老太太嘆道:“得虧先前讓哥兒站在靜王那邊。”又急急忙忙改口道,“不對,如今得叫皇上了。”

  安國公卻是素來不喜歡長子的,一聽老太太提起長子,眉宇便皺了起來。只是新皇登基之後,雖然沒有開始對付先前支持大皇子的那些官員,可支持他的,都一一升官了。比如薛讓,便從四品武將直接升為正三品的前鋒參領,路上碰見的一些個官員,已經好些向他道喜,誇他有個如此出色的兒子,假以時日,那前途自然不可估量。那時候,安國公也只能強顏歡笑,假意欣喜。

  安國公起身道:“娘,兒子還要正事要忙,先回書房了。”這便起身行禮,闊步出去了,顯然十分不喜這個話題。

  老太太瞧著兒子高大的背影,眼看著這父子倆的關係日漸緊張,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老太太又想到了先前那王氏。她原以為,王氏欲害她孫兒,兒子如此重懲王氏,心裡怕是向著孫兒的,如今再想起來,是她想得太多了——她這兒子生氣的原因,不過是王氏用了那催情的香料罷了。

  老太太雖然不喜歡王氏,可她這兒子正當壯年,身邊總得有個貼己的人。男人沒有女人,這性子也會變得愈發暴躁。他先前待兒子再冷淡,在外人面前,不也端得一副溫潤儒雅的模樣嗎?

  老太太心下發愁,對著身旁的林嬤嬤道:“你幫忙張羅張羅,選幾個乖巧懂事,家世乾淨的丫鬟,放到國公爺的書房伺候著。”

  林嬤嬤曉得老太太的意思。先前有王氏在,這些事情,自然都是由王氏做主的,選的那些個丫鬟,若是容貌嬌美,斷斷是不行的。而這國公爺又是潔身自好的,這件事情上,也都由著王氏去了。

  林嬤嬤想了想,說道:“老奴倒是聽說,先前倚蘭居的那位蘭姨娘,身子已經大好了。”

  蘭姨娘在倚蘭居住了太久,老太太都忘記有這麼一號人了。如今想來,這蘭姨娘可是當時陸氏在的時候,親自開臉送到兒子身邊的。雖說她這兒子在男女之事上極淡,可歸根結底,怕是還念著陸氏。

  老太太明白了林嬤嬤的意思,說道:“那也好。”

  這時候,薛謙卻進來了。清秀斯文的少年,規規矩矩的朝著老太太行禮,將手中謄抄好的經書遞給老太太,說道:“祖母,這是祖母上次讓孫兒抄的佛經,昨晚孫兒便抄好了,今兒特意給您送來。”

  老太太對薛謙這個孫兒素來關注的少,若非那日瞧著他如此瘦弱,生出了憐惜愧疚之感,怕是不會注意到他的。不過老太太看得出來,這個庶孫聰慧刻苦,若是好好培養,長大後定然是會成器。

  老太太道:“這麼快就抄好了……”她也不過是聽說他字兒寫得好,隨口一說,並不是什麼急用的佛經。而這幾日事情多,她也早就忘記這一茬了。

  接過瞧了瞧,老太太才眼前一亮,贊道:“這字兒的確不錯,頗有你大哥的風骨。”

  薛讓不僅武藝出眾,而且寫得一手好字,當初在白鷺書院念書的時候,也是極出挑的。當時薛讓誤了會試,老太太因此惋惜了好一陣子。

  薛謙一張白玉般的臉龐被稍稍有些拘謹,道:“比起大哥,孫兒還差得遠,只是閒來無事,便會臨摹大哥的字帖。”

  老太太道:“你倒不必謙虛。你這字兒雖然有幾分像你大哥的,卻也有自己的味道,瞧著筆酣墨飽,收放有度,的確是好字。這字兒用來替祖母抄佛經,倒是大材小用了。”

  薛謙道:“能為祖母抄寫佛經,是孫兒的福氣。”

  薛謙走後,老太太看著這孫兒高瘦的背影,忽然眯了眯眼。這薛謙便是先前在書房伺候的丫鬟所出,老太太記得,那丫鬟行事穩重,規規矩矩的,若非肚子大了,這事兒怕是就這麼瞞下去了。而那丫鬟,容貌雖然生得不出眾,只是那雙眼睛,同陸氏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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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養了幾日,甄寶璐腹中的胎兒總算是穩妥了,只是那安胎藥,每日都是免不了的。這會兒甄寶璐穿著一身素淨的蘭花刺繡交領褙子正在賞花。

  她尚在孝期,又適逢國喪,連髮髻之上,也不過是極簡單的裝飾。剛入門時,她念著自己太過年輕,便努力在穿著打扮上老成一些,如今穿得淡雅,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閨閣之中的模樣,眉眼稚氣,怕是沒人會覺得,這是一個即將要當娘親的婦人。

  薛謙經過院子的時候,就見甄寶璐纖細嬌小的身影立在花團錦簇的各色jú花叢中,姿態嫣然。

  甄寶璐立馬就瞧見薛謙了,衝著他笑了笑。

  薛謙這才過去,道:“大嫂。”

  甄寶璐點點頭,看著他過來的方向,問道:“去見祖母了?”

  薛謙如實道:“前幾日祖母讓我替她抄佛經,今兒抄好了,就給她送過去了。”他見面前的大嫂氣色不錯,不似前段日子那般憔悴,心下也放心了些。

  只是這番打扮,瞧著太過年輕稚嫩了……

  不過也是,大嫂也只比他大上兩歲罷了。薛謙心道。

  甄寶璐瞧著薛謙這樣兒,就想起那日她被診出懷孕那事來。這薛五公子雖然年少老成,可說到底還是個少年,那會兒大抵是因為自己的薄荷糙令她暈倒的,活生生將他嚇傻了,事後又自責不已。而之後,甄寶璐一直在榻上休息,也沒機會見薛謙,更沒機會好好安撫他一番。

  今兒總算是遇見了。

  甄寶璐含笑說道:“上回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

  薛謙也是久久難以釋懷。他只不過是好心,未料竟害得他大嫂暈倒了。薛謙道:“大嫂沒事就好。”

  他還想說些什麼,一抬眼,就看到身姿挺拔,氣勢凜然的大哥過來了。當下便想起先前大哥同他說的話,叫他無事莫要打擾大嫂。一時薛謙有些心虛,瞧見薛讓,便道:“大哥。”

  薛讓淡淡嗯了一聲,顯然對薛謙並不在意,只是目光落在身旁妻子的臉上,在她小臉之上逡視一番,瞧著面色紅潤,眉宇才微微舒展。

  平日也就罷了,眼下有薛謙在,甄寶璐是受不住薛讓這般炙熱的目光的。她的臉頰燙了幾分,小聲問道:“大表哥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薛讓表情溫和,說道:“特意回來陪你。”

  甄寶璐故意讓自己的語氣冷淡一些,就是不想在薛謙的面前同薛讓表現的太過親近,可他說話反倒越發露骨了,一雙眼睛也是炙熱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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