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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徐錦心也沒吭聲兒了,只容色淡淡道:“我去看看繡心。”

  莊氏抱怨了一句。想著那徐氏兩個女兒,都嫁得這般好,她自然存著攀比之心,那甄寶瓊一嫁過去便有孕了,那甄寶璐雖然年紀小,卻也是有些能耐的,竟這般容易的將王氏給扳倒了,手裡掌管府中中饋。而她這倆閨女,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莊氏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調整好心態,便準備再次入席了。

  卻說莊氏入了席,那本該在此敬酒的新郎倌兒卻是不見人影。莊氏叫人尋來了徐承朗的貼身小廝雙瑞,問道:“大公子呢?”

  雙瑞支支吾吾,有些不敢說,而後懼於莊氏的威嚴,才說道:“大公子他……他去了西廂房那邊。”

  這下莊氏當真是哭笑不得了。

  他平日裡對那甄寶璐念念不忘也就算了,時常去了西廂房拾掇,可這會兒那兒都燒成灰燼了,又有什麼好看的?莊氏道:“你趕緊去把他叫回來!這成什麼樣子!”

  見雙瑞領命過去了,又不大放心,起身說道,“成了,我還是親自過去一趟吧。”

  ·

  不過七歲的小男娃,就這麼站在自己娘親的面前,一雙眼眸細細打量她,雖然已經知曉了,卻還是忍不住冷著身再問了一遍:“娘,方才那人是誰?娘不能和兒子說說嗎?”

  尚哥兒年紀小,卻生得異常聰慧穩重,也是徐氏最引以為傲的。這些年她善待甄寶瓊,見著甄寶瓊優秀出色,無人不是誇讚,她聽著也是與有榮焉的,畢竟這是她教出來的閨女。可說來說去,那甄寶瓊總歸不是她親生的,那欣喜之情遠不及看到長子如此聰慧。

  徐氏白著臉,一眼不發。

  嚴嬤嬤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忙說道:“不過是個受過咱們夫人恩惠的小廝罷了,如今遇到了難處,便又想找咱們夫人幫忙。夫人素來心生,所以……”

  “閉嘴!”尚哥兒厲聲道。

  嚴嬤嬤聽了也是一驚。這位年紀小小的公子,竟有這般的威嚴。她也是知道這四公子的性子的,雖然不愛說話,卻也不會亂發脾氣。嚴嬤嬤立馬閉嘴,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尚哥兒卻是冷冷看著面前的徐氏,說道:“娘當兒子是傻子嗎?方才娘同那人的話,兒子聽得清清楚楚。您為什麼要給他那麼多銀子,娘可是做了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尚哥兒從來都是敬著這位娘親的,在她面前乖巧懂事,何時用這種語氣和她說過話。

  徐氏雙眸含淚望著尚哥兒,抬手便要去摸他的臉。

  尚哥兒往後退了一步,讓徐氏的手撲了個空。他眼神厭惡的看著她,說道:“您別碰我。”

  “尚哥兒……”徐氏叫了他一聲,見他轉身就走,這才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喃喃道,“尚哥兒。”

  馮嬤嬤忙去扶徐氏,說道:“夫人……”她猶豫了一番,安撫道,“四公子興許還不知道。就算……就算他真的知道了,您也是他的娘親,他是不會告訴別人的。”

  徐氏搖了搖頭,滿臉是淚的說道:“不會的。他是去告訴他爹爹了。”

  尚哥兒不知自己跑了多久,一路跌跌撞撞,素來穩重的小男娃,這會兒卻是連著撞到了好幾個丫鬟。

  而正在屋內休息的甄寶璐,醒來時沒看到薛讓,本就有些失落,待看到這個弟弟一臉色蒼白的跑過來時,才令她嚇了一大跳。

  甄寶璐看著定定站在她五步之遠的弟弟,見他的神情有些不大對勁,翕了翕唇道:“尚哥兒?”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尚哥兒,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他一動不動的,甄寶璐心下擔憂,索性掀開錦被,赤著腳就下了地。

  她彎下身子看他,擔心道:“怎麼了?”

  尚哥兒靜靜看著甄寶璐,黑葡萄般清澈的大眼睛,如今有些濕漉漉的。他輕輕喊了一聲:“二姐。”

  甄寶璐應道:“嗯。”

  尚哥兒走近了些,張開雙手抱住了她,將頭埋到她的懷裡:“二姐……對不起。”

  甄寶璐有些愣住。

  平日裡榮哥兒受委屈的時候,最喜歡這般抱著她,在她懷裡委屈抱怨。可是他是個轉眼就忘的,什麼天大的委屈,她抱抱就沒事了。但是尚哥兒不一樣。他和榮哥兒雖然一般大小,卻是從小就要強,她幾乎沒見他哭過。

  她怔了好半晌,才抬手將他的身子抱住,輕輕在他背上拍了幾下,說道:“說什麼呢,咱們是親姐弟,你和二姐說對不起做什麼?”若是榮哥兒,她估計會猜他是不是不小心弄壞了她的東西,可尚哥兒,她就猜不到了。她側過頭,親了親他的臉,安撫道,“還是誰欺負你了?”

  尚哥兒一雙手臂牢牢的抱著這個二姐,輕輕搖了搖頭。

  薛讓進來的時候,便看到妻子就這麼赤著腳站在地上,懷裡抱著這個仿佛受了委屈的小男娃。

  薛讓旋即蹙眉,看著屋裡伺候的丫鬟,聲音凜冽道:“你們就是這麼伺候主子的?”

  丫鬟聽了,嚇得雙腿打顫,直接跪了下來。

  下一刻,便見薛讓將尚哥兒拉了出來,將妻子打橫抱起,直接抱到了榻上。他見妻子要說話,結實有力的手臂用力壓了壓錦被,眉宇冰冷道:“你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可曾想過我?甄寶璐,你下回再敢這麼下地試試?”

  甄寶璐欲說話的嘴登時便閉上了。

  在她印象里,這是薛讓頭一回用這麼重的語氣和她說話。不過她知道,今兒他大概是有些嚇到了。

  尚哥兒忙道:“是我不對。”

  薛讓沒有理他,按住妻子的身子便讓她躺好。因他的表情太嚇人,甄寶璐也是安安靜靜,不敢再說一個字。做完這些事,薛讓才回頭看自己這位小舅子,見他眼眶微微泛紅,表情也沒有半分動容,一字一句道,“不要什麼事情都來找你二姐,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甄寶璐自然不知道這話的意思,只覺得她這弟弟雖然心性成熟,做事也像大人,可說到底只不過是個七歲的小男娃。

  尚哥兒緊緊握著雙手,難得的乖巧:“我知道了。”他看了一眼榻上的甄寶璐,說道,“二姐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看著尚哥兒小小的身影走出了臥房,甄寶璐才著急了起來,對著薛讓道:“大表哥!”說著便喃喃道,“尚哥兒素來和我不親,今兒難得露出小孩子性子,你這麼一下,下回她哪肯再親近我?”

  換做往常,薛讓早就服軟了,而目下他卻是看著她,語氣淡淡說道:“若真這般沒良心,你又有什麼好稀罕的?”

  甄寶璐翕了翕唇欲辯解,待對上薛讓漆黑狹長的眸子,頓時就啞口無言了。她的確是這般性子,可尚哥兒他不一樣。甄寶璐存著前世對倆弟弟的虧欠,所以在旁人的面前,姿態再高,再不屑一顧,在他們面前,她總是將自己的姿態放地很低很低。

  她眼眶泛紅,薛讓看著,終究是心軟。

  他連人帶被子抱進了懷裡,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許久,才緩緩說道:“阿璐,有些事情,你可能覺得沒什麼,覺得不委屈。他們是你的親人,就算對你不好,做錯了什麼事情,你也會輕易的原諒他們……可是我不會。”

  第114章

  甄寶璐有些聽不懂這話的意思。但是本能的覺得暖心。她心下還有些擔心尚哥兒,畢竟以他的性子,今日的態度舉止實在有些奇怪。

  甄寶璐將手臂從錦被中伸了出來,白皙纖細的雪臂,就這麼牢牢的抱住他的頸脖,將臉蹭了上去,說道:“大表哥。”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只想就這麼緊緊貼著她,和他親近。

  薛讓自問待尚哥兒這個小舅子也算是愛屋及烏了。今兒實在是余駭猶在,見他這般不懂事,分明知道她身子不適,還讓她赤著腳下榻。他有心結,他能理解,但是她做得已經夠好了,她不欠他什麼,。

  他這麼疼愛,容不得別人對她那般態度。以前她還沒嫁給他,他沒法管,可如今她是他的妻子,他有資格管。

  他這麼寶貝她,怎麼能在別人面前受半分委屈。

  尚哥兒出來,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便去找了甄如松。

  而甄如松雖然在席上吃酒,但是心裡念著閨女,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冷淡。有官員欲藉此機會同他示好,見他心情不好,自然也不敢上前攀談,生得碰一鼻子灰。

  甄如松獨自飲了酒,目光朝著遠處望去,見那桂花樹下,立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甄如松蹙眉,旋即起身過去。見果真是尚哥兒,才問道:“怎麼一個人亂跑?”這兒子,穩重懂事,甄如松引以為傲,可今日人多,他還是個孩子,一個人這般跑來跑去,身邊竟連個丫鬟都沒有。他問道,“你娘呢?怎麼你沒待在你娘身邊?”

  尚哥兒並非真正七歲孩童。他也能看出這幾年他父母間的疏遠。他袖中的拳用力握了握,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爹,兒子有事要同你說。”

  小小年紀,還一本正經的樣子。

  甄如松覺得這副模樣有些可愛,才道:“你說,我聽著。”在甄如松看來,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麼事?

  尚哥兒欲開口。這個時候,那徐氏卻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對著甄如松道:“國公爺。”

  徐氏的臉色有些不大好,許是跑得快的緣故,胸前起起伏伏,呼吸急促。甄如松看著她,說道:“怎麼這副樣子?”又道,“尚哥兒年紀小,你怎麼能讓他一個人亂跑呢?”

  徐氏瞧著甄如松的態度,心下鬆了一口氣,說道:“是妾身不是,這就帶尚哥兒回去。”說著,便抓住尚哥兒的手臂。

  尚哥兒擰著眉,將手臂從徐氏的手中掙脫,眉宇冷淡,一副不願被她觸碰的樣子。

  徐氏怔怔的僵在那裡,雙手有些尷尬的自然垂下。

  甄如松見兒子如此,不得不批評道:“平日見你乖巧有禮,怎麼今兒這樣對你娘親?”甄如松向來注重品行,在管教兒子方面,要求也嚴苛一些,特別是對長子。好在這長子從未讓他失望過。

  可這會兒尚哥兒待母親的態度,是甄如松所不能容忍的。

  徐氏說道:“沒事,方才鬧了些小脾氣,妾身同他說說就是。國公爺您回到席上去罷,這裡有妾身。”

  在甄如松的眼裡,尚哥兒再聰慧,也不過是個七歲男娃,不會有什麼要緊事,登時便將他方才要同自己說的事情拋諸腦後,轉身回到席上。

  而尚哥兒見勢,就要上前去追。

  徐氏見著,忙將他的手臂拉住,低聲道:“尚哥兒!”

  尚哥兒轉過身子去看她,小臉冰冷,說道:“……您想讓我包庇你?”

  徐氏手一顫,將手收了回來,而後才顫著聲音道:“不是。我會親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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