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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好久好久,翻來覆去之後,蕭魚覺得,她就是那鄉間的田,而他就是那頭只知道埋頭耕地的蠻牛!皮糙肉厚,渾身使不完的蠻勁兒。

  這晚蕭魚留宿在了乾和宮,昏天黑地的過了一個晚上。

  只是一大早,便發起高燒來。

  她從娘胎出來便體弱,後來調養得當,身子算是健朗的。只是再健朗的身子,也沒法如那鄉野蠻夫般淋了雨渾然無事吧?

  薛戰倒是未見她生病的樣子,平日裡巧笑嫣然,面若桃李,看著明媚得不得了。如今一病,便徹底蔫兒了,跟個小奶貓似的,蜷在柔軟的被褥中,一張小臉陷在大紅色的鴛鴦枕上,緊緊蹙著眉頭。

  他雖殺伐果決,雷厲風行,卻是頭一回,看到女兒家這般無力的脆弱模樣,而且毫無辦法。

  這日他上朝也心神不寧,下了朝就匆匆來了鳳藻宮。看到她還在睡,便側頭問道:“怎麼還不好?”

  今早御醫便過來看過了,只是受了涼,喝了藥便好了。

  元嬤嬤雖心疼蕭魚,可她自幼照顧病弱的蕭魚,已經習慣了,長大後,蕭魚就鮮少生病了,而這回……不都是因為皇上嘛。女兒家的身體,如何能與年輕男子相比較的。

  只是後面這話,她是不敢說得,只能在心裡埋怨幾句,畢竟此事的確是她家娘娘做得不對,能順利平息皇上的怒火,已經很慶幸了。

  元嬤嬤說道:“娘娘的燒已經退了,只是這病總是要養幾日的……”

  還要養“幾日”。

  薛戰的眉宇立刻皺攏了起來,而後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臉。她的臉小小的,摸上去卻是又軟又嫩,他一隻手便能輕輕鬆鬆的覆蓋住,只是他的手與她一比較,便更襯得她的皮膚雪白無瑕來。

  這世間大抵沒有女子比她長得更好看的了。

  他湊近了一些,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又輕輕捧了捧她的臉,用指腹摁了摁她的鼻子,然後俯身在她的額角親了一下。

  待看到她小小的眉頭慢慢皺攏,不舒服的輕哼了一聲,薛戰才又露出些許溫和的笑意來。

  第33章 種地【二更】

  蕭魚雖受了寒, 不過調養得當,喝了幾日藥, 這身子便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蕭淮出征那日, 她剛好昏睡在床,就錯過了前去送行。

  聽元嬤嬤與她說,那日的排場很是隆重。

  帝王親自在城樓上, 目送他們遠行。前朝重武,新朝也是如此,不過這新帝, 明顯比前朝更尊重將士。

  的確如他所說, 她做錯了事情,不會遷怒於她的家人,如此公私分明,也挺好的。

  而趙泓之事, 她是不敢在他面前提了的, 而蕭魚沒想到的是, 她病剛好, 那小傢伙就被姜嬤嬤牽著帶進了鳳藻宮。

  這日趙泓穿了件藍色的小袍, 看到她便欲急急忙忙的過來,還是他身旁姜嬤嬤提醒, 才慢慢斂起了笑容,朝著蕭魚行禮:“參見皇后娘娘。”

  病剛好,趙泓看著略瘦了些,不過他長得胖嘟嘟的, 略瘦了些,還是個白白胖胖的糰子。

  蕭魚上前牽起了他的手,往自己的身邊帶,看著姜嬤嬤問道:“泓哥兒是如何進宮的?”

  安王雖是王爺,可這王爺不過是新帝的一份恩典。他只需安安分分待在安王府,好好長大便是,最忌諱的便是再新帝面前出現,最好是那新帝忘了他這號人,他才能過的更安逸些。

  聽了蕭魚的話,姜嬤嬤低聲的說道:“今日一大早,就有宮裡的人過來,帶王爺進宮,說是、說是娘娘要見王爺。”

  她哪裡敢啊!

  若是敢的話,那日也不敢偷偷的跑出去,最後還被那蠻漢抓了回來,受了一整夜的罪。蕭魚一想,不是她,那整個皇宮之內,就只有一個人有這樣的能力了……薛戰。蕭魚喃喃念了一句,有些不大明白。

  讓趙泓進宮,只是單單進來陪她?

  他不是很介意前朝的皇室嗎?

  蕭魚握著趙泓的小胖手,看著他這副想與她親近,卻拘束著不敢與她親近的樣子,也不曉得該如何處理。他與她走得太近,終歸不是一樁好事。蕭魚微微笑了笑,問了他近日的一些事情。

  姜嬤嬤便替他回答:“那日馮大夫來看過,開了方子喝了藥就立馬好轉了。”

  蕭魚點點頭,她的確是想多與他相處的,只是看到如此幼小的趙泓,再想到那日她在馬車上,掀開帘子的一幕……那時候的薛戰,的確是太可怕了。

  她摸了摸他的臉,就說:“泓哥兒,咱們不能多說話,現在就要回去了,你日後要聽姜嬤嬤的話。”

  趙泓的眼神一愣,委屈的看著蕭魚,他想問她,是不是也不要她了,可是他不敢,怕她是真的不要他了。於是乖巧點頭道:“好,泓哥兒會聽話的。”

  他答應她,聽姜嬤嬤的話,以後就會來看他的吧?她從來不騙人的。

  蕭魚彎腰將他抱了抱,而後對姜嬤嬤道:“人本宮見過了,現在你將他帶回去吧。”

  姜嬤嬤也曉得,這宮中不適合安王,聽了蕭魚的話,趕緊點頭,領著趙泓出去。

  元嬤嬤站在蕭魚的身邊,也低聲的說:“娘娘這麼做,是為了保護安王,安王他會明白的。”

  蕭魚垂了垂眼,小聲的說:“不用說的這麼好聽,保護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自保罷了。”那日的事情,是她太過自信了,得虧他真的未計較,不然的話,她真的是百死莫贖。

  趙泓走後,蕭魚進去側殿書架翻閱書籍,先前她讀了《齊民要術》,覺得那裡頭寫得耕田種地、養雞養鴨,還挺有趣的,並不是她先前想的那般人人都會,那裡頭都是有學問的。蕭魚便躍躍欲試,準備實踐一番,如今這天氣,剛好可以種些蔬果,等夏天了便能吃了。

  站在黃梨木書櫃前,蕭魚抬頭,忽然翻到了幾本書。是學蠻文的。那日在替薛戰譯文的時候,她倒是答應過何朝恩,要送幾本書給他的。

  差點忘了。

  蕭魚便揀了基本最管用的,交於春曉,讓他送到何朝恩那邊去。

  春曉倒是不知自家娘娘與何公公何時這般好的,不過那何公公是皇上身邊的宦臣,娘娘若能結識,對以後也大有幫助,這便點了頭,將基本書籍送過去。

  皇城之內,有主子的太監,便跟著主子,尚未有主的,大多住在內務府,那裡頭的太監,與一般的物件並沒有什麼兩樣,有需要的便分配出去,輪不到的,便靜靜等在裡頭。若是有幸跟了一個有權有勢的主子,自是雞犬升天了,而像何朝恩這種,跟在皇上身邊的,那算是爬到了頂端。

  春曉實在乾和宮前院的配間看到他的。

  今日似有閒暇,他穿了身太監服,卷著袖子正在井邊打水,手臂的皮膚白皙。他的個子高挑,有種儒雅安靜的感覺。

  春曉過去行禮,才將手中的書籍呈上:“……前些日子娘娘病了,今兒才想起來,便讓奴婢將這書送了過來。娘娘說,若是何公公喜歡的話,她那兒還有,日後可再送過來一些。”

  走了近些,便看到這位何公公皮膚白皙如玉,眼眸似淺淺的琥珀色,一點都不像一個太監,仿佛是個安靜的貴公子,好像在他的面前,都不大適合大聲的講話。需要安安靜靜的。

  何朝恩倒是未想到,她竟還記得。他道了一句:“小的謝過皇后娘娘,也勞煩春曉姑娘代為回稟一聲,改日小的定過去叩謝娘娘賞賜。”

  春曉道:“何公公客氣了。”

  何朝恩將書接過,隨意翻了一頁,看到裡面有些批註,的確是昔日認真翻閱過的。人走了,他便坐下來細細的看。

  如此明顯的伎倆,他自然知道。帝王身邊的人,他每日,明里暗裡,不知有多少大人慾討好他。送銀子、送宅子,甚至還有美人……他統統都拒絕了。不過這位皇后娘娘……

  這禮,倒是難得合了他的心意。

  ……

  蕭魚與元嬤嬤春曉春茗討論許久,最後決定在前院那塊兒空地上種些甜瓜。蕭魚自出生便十指不沾陽春水,現下院前種瓜,倒是頗有興趣,覺著若是學會了種菜種瓜,日後便是出去了,也餓不死自己。多學一點總是沒有錯的。

  而薛戰過來的時候,在廊下看過去,便看到在前院忙活的主僕幾人。

  已經開春,平日她穿著皇后宮裝,端莊貴氣,這會兒換了一身淺色春衫,下面是一條辱白色的挑線裙子,遠遠望去,便見她蠻腰纖細,如風中柳枝一般。見她手裡拿著鋤頭學著翻土,翻了一下,那鋤頭帶出的泥土落在了她的腳邊,弄髒了她的裙擺,便又往後退了一步,跺了跺腳將泥土抖落。

  薛戰笑了笑,闊步走了過去。

  走到她的身後,抬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說道:“地不是這麼翻的。”

  蕭魚哪裡知道如何翻地?她轉過頭,看到身後的薛戰,欲行禮,卻見他已經從自己的手裡接過了鋤頭。

  他彎著腰,動作熟稔的翻土平地,鋤頭一下又一下,強勁又有力,原是堅實的泥土被翻得鬆軟,很快,那一排便整整齊齊的翻好了。蕭魚呆呆的站在一旁,看著他拿鋤頭的樣子,覺得好像……也挺好看的。

  她彎唇笑了笑,他卻轉過頭看了她一眼,蕭魚趕緊機靈的走到他的身邊去。

  薛戰低頭看她:“衣袖。”

  蕭魚瞧了瞧他的衣袖,馬上就反應過來,抬手替他將手臂的衣袖卷了起來,登時就露出一雙結實有力的麥色手臂來,比她的腿還要粗。他未繼續,而是望著她的眉眼,說道:“若你這般漂亮的小媳婦出去耕田,那地里的男人怕是不用幹活兒了……”她長得這麼好看,誰看種地啊,看她都來不及。

  於是又道,“像你這般細胳膊細腿又笨手笨腳的,一點都不適合下地。”

  小瞧人嘛。難不成就那郭姑娘適合了?蕭魚忍不住問了一句:“那臣妾適合做什麼?”

  薛戰看著她,見她身後桃花開得正好,卻不及她的半分艷色。他笑了笑,湊過去,慢慢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適合養在家裡生孩子。”

  熱氣拂在她的耳朵上,男人的聲音低沉粗獷,蘇蘇麻麻的。她一愣,而後玉白的小臉“唰”的一下通紅。

  她站在原地愣了片刻,而那蠻漢又在叫她了。

  蕭魚紅著臉看過去。

  薛戰笑,淡淡道了一句:“擦汗。”

  他的臉是稜角分明的俊美,眉毛很濃,所以生氣的樣子就很嚇人。皮膚略深,如今額頭淌下些許汗水,那汗臭兒一點都不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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