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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戰見狀,便說道:“放心,以後朕儘量不魯莽……”說著就輕輕把她放到了褥子上。

  蕭魚去看他,有些恍惚。還是這樣健壯的身形,讓人生懼,卻好像的確和洞房之夜有些不大一樣,那會兒他可是直接扛著她就往褥子上一扔,雖說不疼,可那也不大舒服。

  男人掀起錦被與她躺了進去,擁著她,將臉貼著她的,說:“明日朕陪你回門。”

  三朝回門,她明日就能回護國公府了。蕭魚心裡歡喜,點點頭“嗯”了一聲,眉開眼笑。

  懷中之人馨香嬌柔,薛戰擁著她的手下意識緊了緊。若是不想那是假的,好不容易娶了個媳婦兒,自是想與她親近的。只是昨夜她睡在他的懷裡,有些心猿意馬,而後他偷偷撩開她的衣領看了看,瞧見那些痕跡,才頓時收了手。

  那晚的確是他太過了……

  蕭魚也有些擔心,生怕這廝又急急躁躁拱上來,等了片刻見他沒有什麼動靜,那手也只是安安分分摟著她,並未有任何的動作,緊繃的身子,這才慢慢的放鬆了下來。

  已經第三日了,第一日她迷迷糊糊有些不大記得了,第二日她又因前日疲憊一沾床就睡了,如今……她尚未太困,只是整個人被男人摟著,鼻間都是他的氣息,這種感覺有些奇怪。

  想了一會兒,蕭魚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只是眼睛一閉上,感官就很清晰,男人的身體硬邦邦的,結結實實,硌得她有些難受,還有,他身上有股汗味兒,不濃烈,但是與雄性氣息夾雜在一起,就有些不好聞了。

  蕭魚有些睡不著。

  薛戰感官敏銳,見她似要動卻不敢動的架勢,才問了一句:“怎麼了?”

  他也沒睡。蕭魚一睜開眼睛,便撞進他漆黑如墨的沉沉眼眸中,她張了張嘴準備說,猶豫一番,最後卻道了一句:“還是不說了。”

  薛戰蹙起眉頭,道:“不管你說什麼,朕都不怪你便是了。”

  “真的?”蕭魚看他,眼睛亮了起來。

  聽她語氣便知她是心動了,薛戰看著她這副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就嗯了一聲:“自然是真的。”

  如此,蕭魚才緩緩開口,大著膽子說道:“那皇上……您能去洗個澡嗎?”

  第21章 牛嚼【三更】

  薛戰皺起眉頭說:“朕今早剛洗過。”

  冬日本就不用日日沐浴, 昔日薛戰日子過得粗糙慣了,如今登基為帝, 三兩日洗一回, 已經很勤快了。忽的想到了什麼,他將臉湊了過去,低低道, “你嫌朕髒?嗯?”

  濃濃的鼻息撲面而來,蕭魚身子微顫,她哪裡敢啊?適才分明是他自己說的, 不管她說什麼, 他都不會怪她的。是了,他這人本就說話不算數的。蕭魚忙說道:“臣妾沒有。”

  薛戰故意輕哼了一聲,說:“既然沒有……那你聞聞,你若聞了, 朕便信你。”

  聞什麼啊?蕭魚面上疑惑, 卻見他已經將她鬆開, 然後將三兩下將他穿著的寢衣給解開了。登時就裸`露出一片麥色的胸膛來, 濃烈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蕭魚忙錯開眼, 想要轉過身去。卻聽得身後男子道:“不許轉過去。”

  蕭魚的身子便僵著,任由他重新扳了過去, 與他面對面。

  男人的身軀強壯,胸膛肌肉隆起,刀刻斧鑿,看著就非常堅硬。他讓她看這個做什麼?不過, 等她去看他眼睛的時候,他便托住了她的後腦勺,作勢要將她的臉往他的胸膛上摁去,登時就明白了。蕭魚忙閉上了眼睛……

  只是,沒有預料之中炙熱的胸膛。蕭魚屏住呼吸等了良久,才等來了頭頂一陣低低的笑聲。

  蕭魚的耳根都燙了起來。

  薛戰語氣輕鬆道:“好了,朕不逗你了……”說完,便起身下榻。蕭魚將臉抬了起來,看了過去。

  就見他闊步朝著淨室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還低下頭,拎起領子一角嗅了嗅,而後皺起眉頭喃喃自語了幾句,不曉得說了什麼,她聽不大清楚。

  男人走了,蕭魚覺得有些涼,便伸手捏著身上的錦被,將身子裹了裹緊,然後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

  次日是蕭魚回門的日子。按理說皇后與平常人家不同,是沒有回門這一說的。不過先前新帝成親的時候,按著鄉間的習俗來,這三朝回門,也是習俗之一。

  一大早,護國公府外,蕭家闔府上下,便已在此等候。

  羅氏穿了身嶄新的淡紫底子折枝辛夷花刺繡交領長襖,梳著一絲不苟的拋家髻,看著端莊婉約。她站在蕭淮的身側,等了一會兒,悄悄抬起頭,看了看身邊的丈夫。

  蕭魚入宮這幾日,蕭淮的心情一直都不大好,只不過大多時間是沉默……這並不是一樁好事,她了解他的性子,一貫直來直去,有時候發泄出來,才會好一些。可是依他對女兒的寵愛,如今親手將女兒送進那龍潭虎穴,短時間內怕是無法恢復心情的。

  帝王陪皇后回門,是乃蕭家榮耀。不過蕭淮面色不悅,其他大多也是不敢吭聲的。

  蕭玉枝一早便被母親柳氏拉出來了,雖說不大想見著蕭魚風光的樣子,可到底輸人不能輸陣,穿了件顏色鮮艷的粉紅色水錦彈花襖,這幾日她儘量少食,身形看著輕盈了不少,腰肢也纖細了一些,本就年輕的女孩兒,看著自是愈發的青春洋溢,美貌動人。

  只是她梳妝了這麼久,卻在外面吹了快半個時辰的冷風,才忍不住再母親耳邊抱怨:“怎麼還不來啊……”

  其餘人都是安安靜靜,唯有蕭玉枝蹙眉抱怨,柳氏就在她手臂上輕輕掐了一下,提醒道:“莫要出聲,安靜等著。”

  蕭玉枝撇了撇嘴,不大高興的“哦……”了一聲。曉得人家現在那可是皇后,便是讓他們等到晚上,他們也只能等。

  前面有小廝急急跑了過來,朝著站在最前面的蕭淮道:“國公爺,來了,來了……”

  一聽帝後來了,蕭家人才個個將身形立直,迎接帝後。

  便見那浩浩蕩蕩的皇家儀仗朝著這邊過來,最前面的是帝王御輦,由六匹駿馬駕馭,車身鑲嵌有金銀玉器,雕刻龍鳳圖案,豪華氣派。

  蕭玉枝瞧著那儀仗,心下有些犯疑,據她所知,這新帝不是摒棄了前朝奢靡之風,崇尚節儉嗎?看著陣仗,怎麼都不像是節儉的樣子啊?正疑惑著,便將那御輦已經在護國公府外面停下,帝後就要下來,護國公府所有文都跪地恭迎,蕭玉枝魂不守舍,還是被身側的柳氏拉了拉,才迷迷糊糊跪了下來。

  然後繼續仰頭去看。

  先下來的男子,身穿一襲玄色龍袍,英姿威武,正是蕭玉枝那日在御花園碧浮亭看到的模樣。這新帝……出身雖不及貴族公子,可長相氣度,卻是沒得挑的,就是不知道脾氣怎麼樣了。

  等那帝王下了御輦,便將手伸到了御輦內,親手將裡面的新婚皇后扶了出來。

  蕭玉枝這才蹙了蹙眉。

  好像……對蕭魚還挺好的。

  蕭魚一身繁瑣的宮裝鳳冠,不過出嫁三日,便有一種近鄉情更怯之感,待她見薛戰下去時,預備跟著他下去,未料那手竟伸到了她的面前。一時蕭魚望著面前這略粗糙的大手,略微有些遲疑。

  待對上他的眼睛,才緩緩伸出手,將手搭在他的手心,被他扶著下了馬車。

  不管如何,她已經出嫁,她希望父親他們看到她過得好好的樣子,況且,薛戰待她的確比想像的要好得多。

  只是,先前她未有多想,這會兒被他扶著下了馬車,看到面前跪迎的父親母親,忽然就想起了此人要娶她的初衷了……她剛出嫁,在父親的面前,他肯定是會對她好的。那這兩日的態度,會不會也是因為今日要回門的緣故?蕭魚知道自己不該把人想得太壞,可這人是推翻前朝、登基為敵的叛軍首領,她總是沒有辦法把他想得太好的。

  薛戰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護國公蕭淮,想著昔日他忠烈不屈的模樣,淡淡笑了笑,說了一句:“護國公不必多禮,都是一家人,都起來吧。”

  蕭淮卻未仗著帝王岳父的身份有所不敬,恭恭敬敬的行了禮,道:“多謝皇上。”

  這便站了起來,朝著面前的帝王看去,還有他身側的皇后……他的女兒。

  蕭魚看著面前的父親,張了張嘴,喚了一聲:“父親……”

  蕭淮這才有所動容,於是將人迎了進去。

  ……

  護國公府乃是簪纓世族,又因出過兩位皇后,備受皇恩,大門的內外鋪設礓碴兒坡道,一進府門便是一字影壁,第一進院迎門建有一座水池,池邊堆砌著太湖石,池後有座敞軒,並建有攢頂尖涼亭一座。

  一路進去,便能瞧見這護國公府布局寬敞,雕欄畫棟,十分的闊氣。

  蕭魚隨蕭淮去了前廳,身份有別,蕭魚只能隨薛戰坐在上首之位,而蕭淮和蕭二爺蕭三爺他們,則坐在下面。

  這般居高臨下,蕭魚覺著有些不自在。昔日她為太后時,到了蕭家,這規矩便是她說了算的,如今身邊有個帝王,與他們蕭家又有矛盾,她自是要小心翼翼。只是帝王威儀攝人,一時這前廳安安靜靜,只余他喝茶的聲音。

  蕭魚轉過頭看了看他,小聲的說:“臣妾想去與母親說說話……”

  薛戰點了點頭:“嗯,那朕在這裡與岳父他們好好說說話。”

  蕭魚略一愣,心道這岳父叫得還挺順口的,便行禮退下,去找了羅氏。

  羅氏就在冬暖閣等著蕭魚,一聽她過來了,就趕緊起身,瞧見她身穿一身鳳袍,便彎腰行禮。蕭魚忙上前去扶她:“母親不必多禮。”

  羅氏知道蕭魚對她敬重,卻還是說:“今非昔比,咱們還是注意些為好。”

  這行禮不單單是因為蕭魚的皇后身份,也是羅氏對整個皇室的尊重,蕭魚是不在乎的,可那帝王瞧見了,在不在乎就另當別論了。護國公府表面身受帝王隆寵,可這戰戰兢兢的日子,也唯有他們蕭家人自個兒才知道。

  之後羅氏拉著她坐了下來,打量了一番,問:“皇上對你……可好?

  蕭魚依賴父親蕭淮,可有些話,卻是只有對著羅氏才能說的。知曉羅氏是什麼意思,蕭魚一張臉漲得通紅,點頭說:“母親放心,他對我挺好的。”

  羅氏還是有些擔憂,她先前是不曾見過新帝模樣的,適才見著那天子威嚴,倒是的確令人生出幾分懼意來,與昔日趙煜的溫潤儒雅不同,而且長得如此高大威猛,但凡與蕭魚鬧什麼矛盾,那蕭魚難免會吃些苦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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