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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突然傳來一聲聲嘶力竭的嘶吼:“弟弟!這是我弟弟啊!”一個士兵抱著一具屍身,將屍體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還沒娶妻生子,他才來當兵兩年,他是我最小的弟弟……”

  那人已經泣不成聲,只能發出絕望的嘶吼,旁邊有人摟著他的肩膀安慰。

  看著眼前的場景,所有人都悲從中來,有人嗚嗚哭了起來,邊哭邊說:“我不想打仗了,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有一個人開始哭,其餘人原本強忍的眼淚也開始往下流,一時間哭聲一片。

  楚北渚用袖口將呂禾盛的臉擦乾淨,將他身上的家信收到自己懷裡,低聲在他耳邊說:“禾盛,你放心吧。”

  孫泉沒有說什麼,因為他自己也在流淚,或許在這個場景下,再鐵血的人,也會難忍悲痛。

  待哭聲漸漸平息下來,便是一片萬馬齊喑,孫泉開始了整兵,發泄過後,戰爭還是要繼續的。

  只有那名失去了弟弟的士兵,堅持要將弟弟的屍身帶上,孫泉不忍逼他,只能讓他和部隊分開自己回去,又指了兩個人一起,三個人與大部隊就此分別,踏上了回營的路。

  “等等。”他們跨上馬時,孫泉突然叫道,“你們把楚千戶的友人也帶上。”

  楚北渚震驚地看著他,又看著被他們小心翼翼背起的呂禾盛,感激的話就在嘴邊,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千戶大人……”楚北渚欲言又止。

  孫泉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說什麼,召集隊伍上了馬,繼續向北走去。

  就在方才大家自顧自哭著時,孫泉已經在這周圍探查了一圈,發現往北的方向有大量的血跡垂落,顯然金軍是向北走了。

  這回沒有人再反駁,大家沉默無語,跟著孫泉繼續前行。

  這條路是他們從未走過的,也不是他們該行進的路線,探路的隊伍分別從哪裡出發,朝著哪個方位走,最終走到哪裡,這些都是有定數的,現在他們私下改變了路線若是被中軍知道是要受罰的,但此時沒人管這麼多,都堅持著向前尋找蛛絲馬跡。

  或許其他的士兵沒有注意,但楚北渚敏銳地發現,現在他們所有的這條路似乎沒人走過。

  從一個較小的地方向一片較大的地方擴散,兩支隊伍沿著不同方向出發,隨著他們走遠,他們之間的距離便會越來越大,直到走到一定距離後,兩支隊伍誰也看不見彼此,這樣他們之間隔著的地方便沒有人去了。

  楚北渚從看到屍體到戰場的一路都沒有思考過這件事,但現在草原又變成了空曠的樣子,他才反應過來,現在腳下的路有些不對。

  直到晚間紮營前,他們都沒有新的發現了,紮下營帳後又隨便吃了點乾糧,除了輪班守夜的人,士兵都已經進去睡了。

  楚北渚卻沒有絲毫睡意,他爬起來一看,今晚第一班崗竟然是孫泉。

  孫泉見到楚北渚起來也是一愣,又見楚北渚走了過來,坐在他身邊。

  “楚千戶可是有事要說?”孫泉的聲音壓得很低。

  楚北渚坐下之後便開門見山:“不知千戶大人是否注意到這一路的異狀。”

  孫泉說道:“你說的是這條路應當沒人走過?”

  楚北渚點了點頭:“正是,想必大人也發現了,這條路沒有任何生活紮營的痕跡,也沒有大量的牲畜殘骸,顯然是沒有我們的人探過這條路。”

  孫泉見楚北渚覺得奇怪,便給他解釋了一下:“我們行軍的線路都是規劃好的,像我們屢次走的那條路,沿著起始的方向,也就是向北前行一定距離,然後我們要向東再走上一陣,最後奔著臨閭關的方向回來。”

  楚北渚在撿起了一根硬草杆在地上畫著,大致畫出了一個三條邊的圖形。

  “沒錯,”孫泉指著楚北渚畫出來的形狀,“就是這樣的,每支隊伍都被要求這樣走,而這個向東走的距離是被規定好的。”

  楚北渚恍然大悟:“但是在草原上沒法確定距離,或者說有的隊伍刻意少走了一些。”

  孫泉又重重地點點頭:“沒錯,就是這樣。”他在那個圖形邊上又畫了一個相似的圖形,指著這兩個圖形之間的空隙說道:“我們現在就在這裡。”

  楚北渚問:“大人是覺得我們現在走的路會有發現?”

  “不是會有發現,是大有可為。”孫泉的語氣十分確定。

  楚北渚也信任地點點頭:“大人的直覺一向很準。”

  孫泉苦笑了一下:“我這哪裡是直覺,是當年在滇南打仗時練出來的,滇南那邊毒蟲遍布,沼澤橫生,進去十個人只能回來兩三個人,那時候我幾個要好的戰友全都折在了裡面,那裡跟草原可不一樣,那裡的沼澤會吃人,要是不小心踩進去,不一會兒人就沒了,連去哪找屍體都不知道。”

  楚北渚聽出來,他後面的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他低著頭說:“我明白了。”他手中的草杆無意識地在地上戳著。

  孫泉看著他,無奈地笑了笑,他知道楚北渚還沉浸在戰友去世的悲痛中,但是這份悲痛只能靠他自己去緩解,別人誰也無法幫他。

  第70章 第 70 章

  又往北走了一天,他們開始見到一些金人百姓,像是已經走進了金人的生活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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