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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看了他一眼,配合的說:“是的,因為沒有文獻資料和病例研究,只能如此定論,也不要把事情想太壞。”

  童義信去幫我取藥的時候,我自己跑出醫院。

  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了,我坐進了一趟陌生的公交車,不知道開往何方,突然一陣不能抵擋的傷痛感,重重的襲擊過來,我伏在座位扶手上,無力再哭。

  下了一場雨,地面都淋透了,透過窗子,看到柏有路一處高,一處低,低處汪著水,雨點下在水窪上,濺出一圈圈水波。這時,已到了黃昏,雨里的黃昏,有些淒涼。

  我在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醒來車上就只剩我一個乘客。

  到了一個站,下了車,風冷冷的吹過來,我又登上了一輛相反的車回去,結果又坐過了站,只好重新再上車,就這樣來來回回的坐車,像遊魂一樣永遠飄飄蕩蕩,尋尋覓覓,像是永遠也找不到家。

  第一百一十九章 水落石出(3)

  貝貝成了我日後時時刻刻無法緩解的痛楚,想到將來她一個人無法生存,衝動起來會產生想帶她一起毀滅的想法。

  那個下午雨下的很大,我心裡也陰雲密布的,四肢乏力的躺在床上,童義信來看我了。

  童義信問:“我們認識有多久了?”

  我努力想了想,抿著嘴,用眼睛告訴他,算不清楚。

  他說:“不過才一年多吧,感覺像有一輩子了。怎麼一輩子這麼短呢,一下子都把情感榨乾了似的。”

  “媽媽和貝貝一老一小。如果我哦死了,誰來養她們呢。”

  我坐起來,回頭看到落了一枕的長髮,我看到了生命的枯萎和凋謝。童義信說:“即使你真的走了,還有我,這些你都可以不必再擔心,只要好好養病,我們期待奇蹟出現。”

  我已不相信奇蹟。

  過些日子,我入院了,期間都是童義信在幫我照顧貝貝,碧月則一邊工作,一邊照顧我。母親並不知道我病了,趁著我還能說能動,我三天兩頭的給母親掛電話,又不敢說太多,怕她懷疑起來。

  清晨醒來,聽碧月說童義信帶貝貝來醫院的路上出了車禍。據她描述是,卡車撞了他駕駛的一側,貝貝只是上了點皮毛,童義信已經完全好了出院了。

  我變得十分急躁,嚷著要見到這兩個人,碧月卻左躲右閃,兩天過後,碧月終於答應把貝貝接來,我才稍微放了心。

  “你表哥呢?他那天說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說。”我問。

  碧月說:“他今天來不了。”

  “我等不及了,你讓他來吧,他真的說有重要事情告訴我。”

  “他不想見你。”

  “不想見我?為什麼?”

  “也許他累了,也許是怎樣,總之他說他不要見你。”

  “他真的這樣說?”

  “恩,是!”碧月沒好氣的整理我的被子。貝貝由恆美公司的司機送來,一進門就撲到床邊:“媽媽!”

  “給媽媽看看,你哪裡受了傷?”我斜斜的靠在床沿說。她舉起小手臂,露出包紮的一塊紗布。

  “你童叔叔呢?”我問道。

  “童叔叔流了好多血。”貝貝話未說完,被碧月一把強行抱了出去,沒有回來。

  我一個人躺在回到醫院裡,我不斷的醒來,又不斷的睡去,每一次在醒來又睡去的瞬間,都像要永遠死去那麼漫長和恐懼。我的腳下,除了深淵還是深淵。

  我一直怕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卻沒有勇氣走出去看個究竟。知道第二天下午,碧月一進門,忽然對我說:“我帶你去看我哥。”

  我興奮極了,精神也好了很多,用一個漂亮的紅披肩裹住自己,又非要拿鏡子化點淡妝。意識到自己微微失態,不禁臉紅耳熱,欲蓋彌彰的解釋說:“臉色太憔悴了,總要講點禮貌。”

  我竟是盼望見到他的,是牽掛,是擔憂,難以名狀。我拒絕想下去。

  葉恆永駕車,爬上一條彎彎曲曲的山路,在半坡的地方停下。只有我和碧月帶著貝貝下了車。

  夕陽映照在稀疏的樹林中,昏黃的下午,昏黃的落日,昏黃的光照在這片靜謐的地方,我拉了拉披肩,走了幾步,很累,聽到碧月說:“他說要在這幽靜的地方等你。”

  “怎麼忽然這樣詩情畫意?”我抬起無力的手臂,輕輕擂她一拳,“老童在哪裡?”

  碧月不做聲,我看到她忽然掩住臉,正在莫名其妙的瞬間,我凝凍在原地了。在我的右前方,有一座小小的墓碑,後面隆起一座新墳,碑石旁邊放了一大束鮮花,就是這鮮花把我的眼光吸引過來的。

  我顫抖的走向前去,這裡的確太幽靜了,只聽到我們的腳步聲,落葉把地面鋪的很厚實,踩上去,暗啞的沙沙聲,傳遞著壓抑和悲涼的氣息。

  陽光不偏不倚的照過來,幾個鮮紅的字反射出比人的光忽然刺痛我的眼睛。

  童義信之墓。

  旁邊小小的還有一行字,好像有我的名字,我慢慢蹲下去,撫摸著硬冷的碑石,看到一行:“愛你的許默之 立”

  碧月走上前來說:“是我代你立的碑,一切遵照我表哥的意思。請原諒他的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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