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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孩兒,真真是女孩兒。三歲就跑屁股後頭,非要讓自己將來娶了她,只因她背她下了山。
在她面對自己的時候總是不太會掩飾情緒,全然寫在臉上,但她什麼時候開始,不如以往自信了。
“那霍家人的,對你說了什麼?”
風意暖緩緩回身,“爺爺當時與他定下的瓷器,在貨運路上,碎了大半,今日算是交貨最後一日,心瓷坊還在趕製……但始終不及那說好的數,三叔,我該怎麼辦?”
像個闖了禍的孩子,可那明明就是風正合死前整的禍,此時降到風意暖身上猝不及防。
“然,你母親急著讓你與孫家定親,是嗎?”
“是……”
風漸越並未再說什麼,起身準備出房門。
外頭的陽光在被打開後,風意暖下意識抬起手來遮擋,風漸越逆光站在門外,一手拄杖。
全家人都願她去孫家定親,那麼他呢?
眼下的舉措,像是要離開。
“三叔。”
那是頭一回,風漸越伸出手對風意暖在不遠處帶著點催促:“走吧。”
去哪?
可手卻不自覺早已聽從風漸越的話伸了出去,仿佛只要是風漸越說的任何話,她都不用思慮再三。
說實話,風意暖也不知道風漸越會牽著自己去哪兒,可他手心的溫度傳來自己的手掌心時,覺得什麼都不用害怕似的。
那信怎會丟了?
風意暖只是覺得這事情不對頭,那葉以修看起來表面上也不像是毛毛躁躁的人,罷了罷了,這會兒著急的事兒,還是跟霍聞祁的那筆爛帳。
風漸越在前頭走著,風意暖見他腿腳不便,還加快了幾步,等著步伐著急過了頭,她又停下來等待風漸越。
這步伐怎就不能走齊了呢?
前廳溫穗香不在,在那西廂房內找到了風聞天和溫穗香,還在清點著孫祺和孫復元拿來的禮金。
那二人喜笑顏開的模樣被風漸越瞧見,風意暖想擋住都難。
可溫穗香聽到動靜也聞聲回頭,誰知風漸越正牽著自家女兒的手,指著二人皺眉:“你們……”
風意暖不想解釋頗多,誰料風漸越徑直跨進了門去,那幾大箱子紅木裡頭裝著什麼,早一眼看穿了,風意暖覺得風漸越進門像是湊熱鬧似的,可她卻覺得臉上掛不住。
“母親,定親的事兒,推了。”
溫穗香皺眉直只覺風意暖的話無理,這牽著風漸越的手進屋更是沒面兒。
“你們整的哪一出?”
風漸越知曉讓溫穗香誤會了什麼,可他本意就是想要風意暖牽著自個兒手來找溫穗香不讓她覺得害怕。
可又覺得這誤會並無需解釋什麼。
“二嫂,與意暖一同前往,是想讓你體諒下她年紀尚輕,眼下不過幾件事,解決了就不算什麼難事兒。”
這話從風漸越口中說了出來,風聞天就嗤之以鼻:“漸越,你這一整天在房內搗鼓那些畫作的人,也知如何理事?”
瞧著雖然年紀過了而立之年,可他依舊是毫無經驗可言的人。
風家最丟面兒的就數秦執和風漸越了。
秦執入贅女婿,身份讓人非議,可風漸越就連風家庶出都沾不上邊,這城裡誰人不知風漸越是個無用的養子。
風意暖聽著這話來了氣,“父親此言差矣!三叔門徒不少,修古畫的這世間能有幾人像三叔這般手藝超絕?”
“你還幫你三叔說話?”
溫穗香見幾人聊著聊著便頭疼,“一個個的,能不能抓著緊要的事兒說了?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風漸越本就無意和風聞天爭辯什麼,沒想到風意暖卻較了真。
還是為自己爭辯。
幾人談的間隙,沒料那韓坤帶著手下上了山,下人來喚幾人入前廳,韓坤倒是毫不客氣地上了座等著風意暖的到來。
恐怕風正合死了以後,韓坤的本性也就全然顯現了出來。
“韓主事也在,那這些事兒更能直白說明了。意暖不願定親,此事再議,風家碼頭想必從未遇到這等子貨運碎了的事,三城主事定是著急。如今先讓意暖與霍家人商談,看看可否有其他法子可解。”
溫穗香冷哼了一聲:“讓一個十幾歲女孩和霍家人談,你這把她往火坑推有何分別?”
風漸越挑眉不解,“大嫂此言何意?”
“父親與霍家人並無生意往來,我看此舉也是蹊蹺。霍家人與風家有愁怨,這簡直是笑話,讓那霍家人出來對峙,到底是要怎樣!”
風漸越只是勸慰溫穗香,讓她認清事實。
“那契約上擺明是父親的字。”
“那霍家人……寫的可是洋文。”
之前問過風家人,可誰都沒說自家與霍家有什麼恩怨。
韓坤本就是想要風意暖難堪的,這會兒說的,更是火上澆油:“知道碼頭堆著什麼嗎?賢侄女。”
他走上前面對風意暖,那笑容讓風意暖看著只覺得是想諷刺她。
“碼頭上的人,勤勤懇懇,幾十年來風家運出去的貨,就沒運回來丟臉的。那堆碎了的瓷器,你可是要親眼去瞧瞧成了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