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待一切安頓得當,外面的天空已悄悄染上墨色。

  吩咐家僕將燭火點上後,謝玉便先邀請在座各位舉杯為蕭景睿慶祝。

  “在座的各位都是景睿的好友,還望不要拘謹,盡興才好。”說著謝玉首先舉起銀制酒杯一飲而盡。

  言豫津素來是個閒不住的,見此時時候差不多了,便笑吟吟的站起身做了個揖,“侯爺,既是個喜慶的日子有怎好沒有絲竹之聲呢。”

  謝玉雖然平日裡治下嚴謹、家規嚴苛,但對於小輩還是愛護的,更何況又是個難得的好日子,連天泉山莊的夫婦也請來同喜,此時見言豫津提了便順勢點頭。

  言豫津大喜過望,衝著坐在上位的蕭景睿擠眉弄眼,惹得蕭景睿一陣懷疑自家好友是不是得了眼疾。

  言豫津生性隨和,不在乎金陵條條框框的規矩,遂道:“稟侯爺,豫津前些日子專門去了趟妙音坊請到了琴藝精湛的宮羽姑娘來為景睿的生辰祝賀。”

  聽到名字,謝玉下意識一皺眉頭。前段時間的妙音坊殺人案,宮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被譽王從刑部大牢中保了出來,已經讓他心生疑竇。此時驀一聽到她的名字心中還是多少有些不快,側目看到兒子驚喜的眼神……

  罷了,便依他一次。

  “那便請宮姑娘為我們彈奏一曲吧。”

  待宮羽架好了琴,素手芊芊輕撫琴弦,指尖輕挑出幾個音便聽言豫津又開口道:“景睿,阿顧方才說她會吹簫,不如把蕭借她一用,琴簫合奏才該是人間絕妙。”

  顧清染一口茶嗆在喉間,捂著嘴悶咳幾聲,俏生生的臉蛋都咳成了紅色。

  “如此就太好了。”蕭景睿眼中驚喜更勝幾分,眉眼彎彎吩咐人去取自己前些日子新得來的玉蕭。“多謝顧姑娘。”

  顧清染勉強一笑,接過僕人雙手奉上的玉蕭,甫一入手便感覺蕭身材質難得,面上也不免多了幾分喜愛。

  被言豫津眼神示意快些上前去,顧清染惡狠狠的回瞪一眼走近宮羽,壓下腰身低聲問詢曲目。

  蕭景睿則起身上前一步立在母親身邊,慈孝的看著母親將懷中的香囊放入母親手中。“母親,今日雖是景睿的生辰卻也是母親的受難日。前些日子景睿特意去琅琊山下尋了一位藥師求來了這藥包,還望母親能隨身帶著。”

  大長公主慈愛的撫了撫兒子的臉龐,看著他這些年越來越大,眉眼間也漸漸多了當年那人的影子……

  不敢再想,大長公主狀若無意的輕撫眼角,“好孩子,有心了。”

  蕭景睿笑了笑轉身又到了卓家爹娘的桌案,將話重複了一遍又領了一番愛撫。

  回到自己的位置時,不經意回神看到顧清染面上複雜的神色,還不待多問便聽宮羽已經率先挑起了琴弦。

  琴音絲絲入扣,纏綿人心,偶爾高昂如鳳鳴泣血、又見猛然掉落黯然神傷。蕭聲沉聲入味,纏著琴音似是求而不得的絕望,始終追在琴音身後,如期如慕。

  技藝絕佳,情思惹人。可卻絕不該是慶賀的曲子。

  待一曲終了,謝玉猛揚脖頸飲盡杯中烈酒,面色陰沉的看著中間兩女一站一坐,不善的開口問道:“兩位姑娘在我兒的生辰彈奏這曲鳳求凰不知是何意啊?”

  顧清染低垂眼帘,雙眼微闔,默不作聲。言豫津還以為她被嚇到了,忙笑呵呵的站起身打了圓場,“鳳求凰音律晦澀難懂,即便是自稱技藝精湛的樂師也不敢輕易彈奏。方才宮姑娘一曲餘音繞樑,也是讓大家一飽耳福。”

  謝玉眼底陰鷙稍退,但餘光看到大長公主神思不寧又想到多年前自己不光明的手段,一時間又難免煩躁,“既是如此,便請這位宮羽姑娘再奏一曲應景的曲子吧。”

  此時卻見宮羽緩緩站起身來,擺正自己稍亂的發梢,目光灼灼的看向低頭飲酒的大長公主,逼問道:“大長公主,這曲鳳求凰您難道就不覺得耳熟嗎?”

  大長公主聞言猛然抬首看她,眼中慌亂不言而喻,“你這是何意!”

  顧清染被言豫津悄悄拉到了一邊,無意間抬頭看到梅長蘇身後的那個少年已經不見了蹤影。

  梅長蘇察覺到來自對面的打量,慢條斯理的放下杯盞對上顧清染詢問的目光,抿唇一笑指了指腰間佩劍的位置。

  顧清染瞭然,退後了兩步趁著眾人不注意閃身離開了正廳,卻獨獨漏了言豫狀似津不經意撇來的目光。

  兵器庫。

  宗主的部署從來不避著她,她知道為了確保在譽王闖進侯府前他們府中眾人性命無虞,必須要做的就是毀了兵器庫。否則,僅僅是護院也足夠將他們一干人等趕盡殺絕的。

  憑著印象摸進了兵器庫,剛啟動機關邁進大門就被人迎面衝來鎖住了喉嚨。

  ☆、掌心淚(11)

  天色昏暗,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輪廓。顧清染定下心神,快速反擊,單手成爪直順著對方胳膊的方向向上去抓。

  只是還未碰到對方就感覺到自己喉間的力道鬆了下來,接著長臂一伸,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手捂住她的口鼻。

  顧清染本欲再打,唇珠卻撞上了來人的指骨,鼻尖微聳味道了一股淡淡的甜香……

  熟悉的味道讓她瞬間放鬆了警惕,順著他的方向慢慢向後倒退。

  “阿顧,你,來啦。”飛流鬆開手,向一側挪了一步探出半個身子笑看著她。“找我?”

  黑暗中的味道似乎是有形狀的,顧清染的盲眼無法辨別,卻通過味道描繪出了飛流的笑臉。顧清染還記恨著飛流白天頭也不回的拋棄她和餃子,於是嫌棄的一推,“走遠點走遠點,誰說是來找你的,我是來幫宗主做事的。”

  飛流有些迷茫的看著她,他能感受到顧清染看到他時一瞬間的歡愉,也能感受到此時她的冷淡……飛流小心翼翼的湊近,“阿顧?”

  知道飛流無法準確分辨人的情緒,朋友間常見的嬉笑怒罵會被他當真。顧清染哭笑不得的用指尖抵住他的額頭,將他推開。“做事啦,別和我瞎鬧。”

  飛流不能理解她語氣中的情緒,但是他知道——阿顧笑了。

  兵器庫中的羽箭居多,□□偏少。月光從半開的暗室石門門縫中閒閒撒下,淡淡螢光落在被精心鍛造過的鐵製槍頭上,寒光一閃,滲出陣陣涼意。數千排列整齊的箭羽被放置在武器架上,一致向外對準兩人,讓顧清染不禁心生懼意。

  壓下心中寒意,顧清染拉著飛流後退一步眯起眼眸略略掃過這間密室,心中大致有了結論。不必細數,便能看出這些庫存量明顯是超出一個侯府護院兵器的正常配置的。

  顧清染在心底冷笑一聲,眼前不禁浮現起初見宗主時,他那虛弱的身體……

  這宅院、這兵器、這家丁、這護院,甚至是這!護國柱石!都是靠吸食宗主一家的血液得來的,骯髒、且卑劣!

  飛流大致掃了一眼,便唰一聲將前些日子宗主送給他的那把匕首從靴管中拔了出來,向上拋了拋一把接住走向武器架。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