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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眼前的紫火漸漸模糊,模糊成了水波,有什麼東西落在了他的腿上,順著臉頰還有一道痕跡。

  他身下的石台碎裂,他脫力地跪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

  “嗚嗚嗚……嗚…”他大哭著,心疼得像是要裂開,他覺得自己已經死了的,但是很顯然,並沒有。身體沒有力氣,那些失去的血真的是回不來的。

  火焰將歇,有液體被潑灑到了他的身上,那是刺骨的疼痛,仿佛自己的身體都燒著了。

  “啊,不要!!”莫蒂痛的幾乎失去了理智,他狂亂的揮舞著拳頭要毆打撒水的人,但是很顯然這是根本沒用的。

  “聖水有效,快拿銀釘來!”有人喊道

  “銀釘!”

  有什麼東西釘進了他的身體,他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一瓶聖水灑到了他的臉上,他的眼睛忽然就變得黑暗了,什麼都看不到。

  現在,他連拂去臉上的聖水都做不到,這些受過祝福的水沒有給他帶來祝福,反而帶來了苦難。

  他曾以為黑暗裡是安全的,因為黑夜裡誰都不看見他,但是他終於知道黑暗也是讓人感到恐懼和絕望的。

  莫蒂身上被釘了好幾把銀釘,痛得動彈不得,他的四肢幾乎是痙攣得顫抖著。

  “殺掉嗎?”寂靜之中,他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威沃夫?”幾乎要虛脫的莫蒂鬼使神差地喚了一個名字。除了這個名字,他真的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威沃夫就在他面前,他們任務完成後就回來了,因為這並不是困難的任務。然後他回來了,然後就看到莫蒂在這裡,在紫色的火焰中放聲哭泣,在聖水的作用下被腐蝕。

  西德里拜蒙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什麼都完了,無論是逃跑的計劃還是什麼。

  威沃夫認為自己沒有什麼害怕的,但是他就是有,只是他不願意承認。就顯現在,他害怕了,就在莫蒂叫出他的名字的時候,就在莫蒂現在瀕臨死亡的時候。

  如果我要死了威沃夫回來救我嗎?

  那個問題,迴蕩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這是在質問他,又是在反覆地鞭打著他。

  接著,一個相同的聲音打破了威沃夫內心的爭鬥,卻又讓他整顆心都碎了。

  “如果能死掉就好了。”

  那個聲音的主人,莫蒂,輕輕地說道,就像在呢喃著一首歌曲的調子。

  他孤零零地在那裡躺著,就像在等著威沃夫回來,威沃夫回來了,卻沒有救他。

  沒了那間鋼鐵的屋子,少年的身體幾乎被身下的黑色大地吞併了,也許下一刻,就視而不見了。

  在那隻銀劍刺入他心臟之前,唯一能救他的人是不變的沉默和旁觀,知道黑色的血液迸濺到臉上,仿佛無數個日夜小心翼翼地觸碰。

  嘈雜的聲音停止,世界將是一片死寂,不過這正是異族軍團的駐地慣有的風格。每個人都在這裡迎接死亡的命運。

  第16章 第六章(總第十五章),“莫德爾”的,一半

  第六章,“莫德爾”的,一半

  當看到他的時候,我仿佛看見了希望。

  一直以來,一直以來,我都在捕捉自己,捕捉命運帶來的軌跡,來自血脈的繩子將把我帶去哪裡。

  命運是輪子,它滾動著滾動著,壓過每一個人,當它從我的屍體上過去的同時又壓在了另一個人身上。我終於明白我們都在同一條道路上,當世界歸於原初的時候,只有一條道路。

  他告訴我一切都在深淵中重生。但是我感應不到深淵的存在,在這一刻,我看到了希望,如果我手上並沒有鑰匙,那就只能自己做一個。

  ——選自西德里拜蒙的日記

  那就是惡魔體的成形過程,西德里拜蒙敢這樣肯定。

  他的下屬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殺死了未成形的高等惡魔體,那會引來非常嚴重的失控,但是他們並不知道。

  教訓只有一次就夠了。

  西德里拜蒙站在眾人前面,他的頭頂上懸浮著一頂鑲嵌著原石的王冠,擋在了黑暗之前。

  黑潮,那是一隻惡魔體的黑潮,這個力量讓西德里拜蒙組成的屏障中的一切都奔潰了,無論是土壤還是石塊,都變成了黑色的灰塵。

  還未到下雪的季節,但是卻下起了黑色的雪花,不是雪花,是剛剛沖天而起的能量起的作用。

  在這力量面前,也只有西德里拜蒙能夠全身而退,如果不是他騎著單駝峰全速趕回,那麼異族軍團可能就會毀於一旦!

  最初的幾個人,已經變成黑色塵埃中的一部分,但是威沃夫卻毫髮無損,因為莫蒂的緣故,那股失控的力量就是不會傷害威沃夫。

  “回去。”西德里拜蒙下了命令,“全體成員,迅速離開基地。”

  威沃夫沒有走,西德里拜蒙也沒有管他,至於原因,當時的威沃夫並沒有加以猜測,如果這時候他能多個心眼猜一猜西德里拜蒙的用意,或許會發現什麼。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莫蒂死了。銀劍刺入他身體的時候,威沃夫看見了也聽見了,他沒能救得了他。沒能救得了他,他讓他死了。

  時間仿佛凝固了,凝固了。威沃夫的眼裡失去了一些東西,那是不同於黑白二色的光彩,那是世界中最美麗的顏色;還有那個幻想,那個希望的光芒,一併熄滅了。

  黑色的雪,一粒也沒有落在他身上,卻在慢慢腐蝕著周邊的一切。他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想觸摸一粒黑色,但是它卻靈活的避開了威沃夫的觸摸,然後若無其事地落到了地上。

  “我壓制不住了,已經沒有意義了。”西德里拜蒙在這個時候宣告道,他頭上懸浮的王冠灰飛成煙,他的身形一閃退到百米之外。

  就在威沃夫認為,莫蒂有可能還活著的這個時候,西德里拜蒙又說了一句:“如果你可以,就把他搬走。”

  無人壓制的黑潮頃刻間就將威沃夫的全部實現吞沒,潮水一般地前進著。

  西德里拜蒙看著黑潮在前進著,忽然卻停下了,聳聳肩說:“果然沒讓我失望,我的莊園終於可以重建一些東西了。”

  “把他帶走吧威沃夫,在我開始計劃的準備期間我額外送給你一些東西,希望我們短時間內,不要再見面。”

  “再次見面,我不會再給你任何寬容。”

  黑潮中,是兩個人相擁的畫面。一個昏睡著,另一個抱住她,仿佛要把他緊緊嵌進自己身體裡再也不要分離。

  黑暗中的時候,威沃夫毫髮未傷,但是他又聽到了。不是黑潮流動的聲音,是心跳!活著的心跳聲,他不會記錯這個聲音,那正是聽過無數遍的心跳聲!

  他向莫蒂倒下的方向一路摸過去,終於找到了他的少年,他把他抱在懷裡安撫著。這是他們頭一次這麼親密,狼人的頭貼著少年的頭,肌膚相貼傳遞著溫度,呼吸聲纏繞在一起,心跳彼此共鳴。

  黑暗中,僅此而已。

  他們本就應該這樣了,只是時機未到就永遠捅不破那層窗戶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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