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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築兒深深為亞琵感到同情。“現在沒人是這樣結婚的了,你難道對自己的人生都不能有點意見?”

  “很難……”亞琵長一一張苦瓜臉。“要說服我哥,那簡直像時光倒流一樣不可能。不過……”亞琵的灰黯的眼珠中,忽然閃過了一絲光芒。“也許你可以幫著勸勸我哥?”

  “我?”築兒錯愕地指指自己的鼻子。

  “嗯。”亞琵丟下穿了一半的鞋子,又跑進屋來滿懷希望地衝著築兒說,“我哥對你跟對別的女人都不一樣耶,別的女人他根本不屑一顧,卻拿你當朋友。我想你一定有整治他的辦法。”

  築兒失笑。“我怎麼可能有什麼整治他的辦法,我那麼笨。”

  “你才不笨,你是……大智若愚。”亞琵很辛苦地想了個形容詞。“說真的啦,我從來沒見過他對女人這樣。他不是自動去機場接你嗎?上回晚會結束他也送你回家?還惹得我未來的嫂子吃醋呢!”

  “吃醋?有那麼嚴重?”築兒傻傻地完全不知道當前是什麼樣的一個狀況。

  她一直以為她跟靖翾應該只是朋友關係,然而經亞琵這麼一說,他們兩人似乎有點複雜了。

  靖翾當真對她“與眾不同”?

  “對啦,”亞琵現在了心只想解決自己的愛情問題,對築兒的愛情問題則完全沒想太多。她熱切地直拉住築兒的手:“就這麼說定了!你一定要幫我把我老哥的錯誤觀念矯正過來。”

  “別依靠我吧?”對這般的重責大任,築兒深感惶恐。

  亞琵卻更敲釘轉腳地加重一句:“我的人生幸福就交給你了。”

  說完,亞琵慎重其事地重重握了一下築兒的手,才又回頭重新穿上了鞋子,下樓。

  留下築兒一臉駭異而惶然。

  基於朋友的立場,她當然有責任要幫亞琵去勸勸靖翾,可是她的話對靖翾能起什麼效用?她全然不知。

  而更令她驚訝到嘴巴張得大大合不起來的,是亞琵說靖翾對她與眾不同。認識靖翾那麼久,她從來沒把他當特例看待,經亞琵這麼一說,她才像是忽然被點醒了似的。

  是啊,靖翾的條件是好,有地位有財勢,長得又挺拔出眾,而且他待她的確不錯。

  但這表示什麼呢?築兒的臉莫名其妙紅了起來,別亂想別亂想!她急急地止住了自己的狂想。

  ***

  靖翾過了下班時間,才剛下樓開車,依他的習慣打開手機,竟立刻就接到了築兒的電話。

  “你下班啦?”

  築兒的語氣有種異常的小心翼翼,靖翾不得不覺得古怪,他直接問:“你有事找我?”

  “噯。”築兒慢慢地說,“有事想跟你講。”

  築兒這么正經又這麼謹慎的口吻,靖翾還是頭一回聽到。他直截了當又問:“你在家裡?”

  “嗯。”築兒連忙道,“你要來我家找我啊?會不會太麻煩你了?或者還是我去找你?”

  築兒對靖翾這麼客氣,也是頭一遭。靖翾不由得笑:“你什麼時候這麼懂禮貌?還是算了吧,你在家等我就好。”他迅速將車駛出車庫,莫名其妙地,他的心情竟又好起來。

  奇怪,不過只是去見築兒,值得他這麼開心?他愈來愈不懂自己。

  車開到築兒她家,靖翾正想找停車位,沒想到築兒竟在她家樓下等他,一看見他的車,立刻蹦蹦跳跳地向他跑來:“別上我家去了,我們去河堤。”

  說著,她自動自發拉開車門,一下子就坐了進去。

  “怎麼?你家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不敢讓我上去?”靖翾調侃。

  “不是啦,”築兒誠實說:“是我家太亂了,我看了一下,沙發上好像堆得連你可以坐的地方都沒有啦,那你上我家要坐哪呢?索性出來外頭坐。”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靖翾搖頭:“你就不能整理整理?”

  “哎,臨時怎麼整理嘛。”她總有她的道理,而且理所當然。

  靖翾又笑了。築兒的誠實是不知也不願遮掩她自己,更顯得她可愛。

  天空陰沉沉的,看那樣子似乎隨時要下雨。河堤總是只有天氣晴朗的時候才惹人光顧,像這樣充滿了水霧的徵兆,通常是沒什麼人來的。

  “啊,那張椅子好。”築兒看中了一張石椅,立刻開心地衝過去霸占,其實以今天這種天氣,實在沒人會跟她搶。

  “說吧,你找我幹什麼?”靖翾也過去陪她坐下。

  靖翾不拐彎抹角的個性,還真合築兒的胃口。她索性直說:“亞琵說你幫她找了個她不愛的未婚夫。”

  靖翾陡地囂張狂笑起來。“亞琵居然要你來替她關說?你以為以你的口才能說服得了我?!”

  築兒雖然說不過他,但氣勢一點也不比他差。“口才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說的是事實。”

  “什麼事實?”他還是那副冷冷的口吻。“說來聽聽。”

  “亞琵一點都不愛那個叫周什麼東西的,”築兒端起臉來。“她另外有喜歡的人了。”

  靖翾糾正她:“他不叫周什麼東西,他叫周承斌,是個很好的男人。”

  “好不好不能由你來說,”築兒執著地說,“重要的是亞琵不愛他。”

  靖翾一派從容:“愛不愛,跟這件事好像沒什麼關連。”

  “怎麼沒關連?”築兒幾乎就要吼了起來。“不愛怎麼結婚?”

  “我爸我媽結婚前只見過一次面,還不是恩愛到老?”

  “那是幾十年前的事,”築兒終於鬼叫鬼叫地嚷了。“跟現在這個時代怎麼能相提並論?”

  “為什麼不行?有法律規定不成?”靖翾咄咄逼人地反問。“我都能做到,為什麼她不可以?”

  “那是你可以認同政治婚姻,”築兒駁斥。“但這並不代表每個人都能接受這樣的事。”

  靖翾的神色嚴肅地說:“我們出生在這個家庭,必須繼承家業,所以我們必須負擔某些義務、某些責任,你懂嗎?”

  “不懂。”築兒回答得乾脆。“要讓你家的企業愈來愈大有很多方法,不見得一定要用這種。”

  “但你不能否認,這的確是一種方法。”

  這種死硬脾氣的人……築兒真是說不過他。她巧妙地換了個說詞:“那你愛不愛她呀,你的未婚妻?”

  靖翾淡漠地回道:“談不上愛,總之不討厭吧。”

  “你的未婚妻呢?”築兒繼續問。“她愛不愛你?”

  “應該愛吧,”他自負地一笑。“否則她不會答應嫁我。”

  “那她豈不很可憐?”築兒終於問出了問題的重點。“你跟她結婚,等於是在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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