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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緊緊抱緊電腦。

  高秘書又遞了個盒子給我。我疑惑打開,裡頭是支鋼筆。“這是我送的。”高秘書補充。

  我又詫異又感動:“高秘書……”

  “不要用撒嬌的語氣喊我。”

  高秘書的聲音依然毫無波瀾,如今分明柔和了許多。

  我的心被填滿感動,開心又幸福地去上班。

  超出我意料的是,我的首份任務竟不是畫畫,而是去靈樰山拍攝植物素材。

  靈樰山是附近的小山,由於地理位置佳,氣候獨特,棲息並孕育了許多珍貴的植物,是極為難得的植物保種中心。四季,喜好植物的人們會聚集一起,進山採風。本來,報名“初秋採風活動”的人是張濟帆,偏偏,他今天要和花藝師許塵談合作。

  採風很想去,許塵很難約。

  張濟帆在兩廂比較反覆糾結後,終於決定自己留下來談合作,並且,極具創意的,他讓我去拍植物!

  “我?”

  張濟帆指點:“很簡單的,你就跟緊隊長,隊長拍什麼你就拍什麼,准沒錯!”

  就這樣,張濟帆任重道遠式地拍著我的肩膀,將我送上了採風團隊的大巴車。

  一車植物愛好者哼著歌向靈樰山進發。我聽著熱切的歌聲,打開一點車窗,山風夾裹綠樹的清香,鑽入車裡。我感到了一陣愜意。我閉上眼,想稍睡一會兒,就在這時,車子突然抖如篩子,上下跳躍,車頭失速前沖。一行人頓時驚聲尖叫,司機猛打著方向盤,車子衝出正道,殺進林間,在跌跌撞撞好幾下後,車子猶如深夜醉酒的大漢,頓然傾倒……

  在世界徹底傾倒前,我眼中沖入一片白光!似有隻手探入我的胸膛,抓緊了我的心臟……

  我獨自在在山上奮力攀爬著,聽到水聲如雷聲轟隆,聽到依稀求救聲。我跑上前,發現一條寬闊的溪流,水流湍急,有人在水中掙扎呼命。我四下看,見岸邊有棵大樹,樹旁有藤,我從樹上拔下藤蔓丟入河中……

  “抓住藤!”

  我的尖叫衝破夢境,在現實里叫了出來。

  周圍沒有水,此刻,我正躺在糙地上。

  我想起來了,我們車出事故了。不幸中的大幸,車沒有徹底傾覆,車子衝上一坡道,借著坡道的勁,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隊長招呼我們下車。

  我剛踏上糙地,就身子一軟,歪靠一旁睡著了……

  耳朵最先甦醒,我聽到無數哭泣與呻吟。緊跟耳朵後甦醒的是雙眼,我看見隊長正拿著棉簽為我消毒,貼紗布止血……

  待神志完全清醒,看清事態。我慶幸張濟帆加入的是一個經驗十足的團隊,在隊長的指導下,求救與救援同時進行。謝天謝地,無人受重傷。由於全隊只有隊長一人能夠處理傷者,我便主動提出協助清點人數,確定沒人落下。

  “可是,你也受傷了。”

  “我只是擦破前額。其他地方都好好的。”甩動胳膊,踢了踢腿。我不好意思說自己已經睡過一輪了。

  隊員情緒都很糟糕。是啊,一群人高高興興的出門,莫名其妙就在事故邊緣遊蕩了一回,還被拋在這荒郊野嶺,與出門時的心境完全兩級。有幾個年紀小的隊員,一下車就張口哇哇大哭。悲傷是種傳染病,不一會兒,啜泣聲竟連成一片。

  幸有經驗老道的隊長在,在他老人家的堅實領導下,大家很快平復心情,開始有序組隊領取任務——或留下照顧傷員;或進林子撿柴火。

  雖剛入秋,山里天黑得快,氣溫也比市里低,我們需要儘快生起火取暖,而且,火光可給救援隊信號。

  遵從隊長的指示,天黑下來時,我們生起了篝火,大家圍在暖源邊,靜靜等待救援。

  大家都拿電話報平安,我從旁看著,有點羨慕。隊長走到我身邊,將他的手機遞給我:“你還沒有報過平安吧。”。

  我接過隊長的手機,心下一片茫然。

  我能打給誰?

  想了想,我摁下了律家的座機號碼。我聽到重複的“嘟、嘟、嘟……”聲,沒人接。雖然明知道是這個結果,我依然有點失落。歸還了手機,我重新在火堆前坐下,好冷,我環抱雙膝,裹緊身上的衣服,困意一波波襲來……

  迷迷糊糊的,我睡著了。突然聽到有人興奮高喊:“看,車,有車來了!”我頓時一個激靈,徹底清醒。我跟著人們站起,迎前,踮起腳尖探望。果然,見兩束明亮的車燈,劃破暗夜,直朝我們而來。

  車子遽然停住,人群不約而同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

  因耀眼而朦朧光暈中。有人推門下車,朝我們走來。他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人,完全不顧別人的詢問,自顧自地找著。

  我看著,突然發現,那人有點眼熟。

  像,律照川……

  怎麼可能呢,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我抬手揉眼,再看,那人已撥畢人群,筆直站在我面前了。一臉一絲不苟的冷酷臉,此刻看起來,卻親切得令人想流淚。

  我心潮澎湃:“律照川……你怎麼來了?”

  “你算什麼東西,居然將我弄得如此狼狽。”

  沒有安慰,他脫口而出的是一聲質問。

  我:“……”

  我愣神的當口,他張開雙臂,一把將我抱住了……

  正文 【020】轉變

  他張手將我擁在懷中,我因巨大震驚而化為僵木,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的懷抱為我抵住了冰冷的山風,溫暖的身體的香氣與劇烈洶湧的心臟搏動聲將我包裹其中。一時間,我竟不敢確定眼前人是我認識的人:“律照川?你真的是律照川嗎?不會是仿冒品吧……”

  他撐開手臂,擰著眉,像檢查物品一樣將我翻著個檢查,怒道:“你還敢受傷!都傷到哪兒了?”

  我痴愣地凝視他。

  從事故發生到現在,我很鎮定,來回奔跑送藥。隊長讓我休息一會兒,我拒絕了。我一點都不覺得累。然而,此時此刻,那些被我藏匿在心底深處的恐慌與委屈瞬間洶湧而出,撞擊著我的眼眶,企圖尋找出路。

  我突然發現,原來我是害怕的。

  因為救援隊的抵達,這荒野頓時點起無數瓦數極高的探燈,照得這片山野亮如白晝。在這片人工白晝里,隊員們也徹底拋卻憂煩,愈加積極自救、互救,先移動傷勢較重的,輕傷者稍後。在專業人員的指導下,隊員們有序登車離去,最後,剩下寥寥幾人。

  救援迅速進入尾聲,燈源收走後,四野恢復原本夜色。我仰頭,見一輪巨大的明月懸在空中。它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大而明亮。

  如同一輪巨大夢。

  我比“眼”觀月。屏蔽四圍後,月光似乎更顯清朗。之前太過忙碌,沒有注意到,今夜月色如此美。

  “你這個手勢是什麼意思?”身旁響起律照川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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