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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雪樹,是只有接近北漠的地域才生長的植物,這種木材相當特別,防水而輕巧,正好是搭建浮橋的良材。漠河寬,水流又湍急,一般的木材扛不住的。」

  「啊,這就是雪樹了!」

  鳳蘭兩眼放光撲上去:「這種樹在華都境內可是難得一見的珍貴品呢,想當年我娘有一個雪木做的梳妝匣,碰都不給我碰一下,你們搭橋就廢掉那麼多,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那不過是光禿禿的木料罷了,」司徒雪融寵溺地笑著說:「隔天我帶你到城外北邊一點的地方看真正的雪樹好不好?冬天快到了,雪樹開花正是季節,到時滿樹銀白很美的。」

  「好啊好啊!」鳳蘭手舞足蹈地拉住雪融:「說定了哦,我早聽說雪樹花提煉出的『雪香』很不一般,是不是真的很香啊?」

  「這裡面有。」司徒雪融提起衣襟裡面藏著的那個香囊晃了晃:「放了雪樹的乾花,我聞得出來。」

  「真的?」鳳蘭接過來,再次仔細去嗅香囊的清芬,歪著腦袋分辨了好一會兒:「好像還有很多種花香混在一起,我聞不出來。」

  「等你見過真的雪樹花就能分辨了。我以前去過很多地方,這個香囊裡面的十二種花卉基本上都能分辨。除了雪香和另一種不知名的香味,其餘都是華都本土的名貴花卉,所以我才會說製作這個的人……真的很用心。」

  「哎呀……是嗎?」鳳蘭脊背寒了一下,生怕雪融又鑽牛角尖,幸而雪融只是把香囊放回懷裡罷了。

  又想起唐黎,鳳蘭當年總說他摳門,衣服破了補著穿,窗簾舊了也不換,卻悶聲不吭地把那麼多貴重的乾花包給他做香囊,這個人也真是……

  過往的事情已不可追,眼前的人,在好不容易懂事之後得來不易的緣分,應該好好珍惜吧。

  他拉起司徒雪融不算溫暖的手說:「天太冷了,下次出來多穿一點。」

  戰事玄妙詭異,像無法被預測的命運。鳳蘭以為有了城就有了保障,然而事情遠非他想像的簡單。北漠幷非沒有將才,在攻占紅珠三日之後,北漠軍隊猛烈反撲,發動了一次夜襲。

  鳳蘭是半夜被尖利的號角聲驚醒的,司徒雪融已在第一時間翻身下床披上外衣。

  他們的樓在二層,推開窗戶就見城牆上火光熊熊,此時劉青也來敲門,司徒雪融提起弓箭就跟著他走了。

  鳳蘭慢了半拍,出門已經見不到人影,拉了門口站崗的士兵就問:「怎麼回事?」

  「北漠五萬大軍夜襲。」

  士兵一句話就駭到鳳蘭了,他惶急地左右張望了一番問道:「那怎麼辦?守城的還能擋多久,雪融……司徒將軍他去哪了,會不會有事啊?」

  鳳蘭一邊團團轉一邊想要上樓收拾包袱,拉司徒雪融去逃難,按照他的認知和多年在青樓聽小曲的經驗,夜襲這種攻其不備的作戰方法攻無不克,按照他貪生怕死的天性,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只是本能的反應。

  「鳳公子,冷靜冷靜,城內駐軍有十萬人。」

  「啊?比他們多?」耳邊的戰馬嘶鳴和漫天紅光仿佛立刻都不存在了,鳳蘭長出一口氣埋怨道:「你早說嘛。」

  「兵不在多而在精,更在於好的統領,就算守軍只有三千人,只要將軍在,我們就什麼都不用擔心。鳳公子隨從將軍也有時日了,遇事不能冷靜分析卻大驚小怪,實在有失體統。」

  鳳蘭被他說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擺擺手就準備上城樓尋雪融去,那士兵卻伸手攔住他。

  「劉大人有令,鳳公子留在樓里。」

  「我不歸劉青管,你別拉著我!」

  那個士兵卻扯住他堅持:「鳳公子手無縛鶏之力,上到城樓是想自尋死路嗎?你自己怎麼樣無所謂,要是連累將軍為你分心,你就是華都的千古罪人。」

  鳳蘭一聽又是這一套就冒火,忍了忍還是好言說:「我知道分寸,只是想看著他安全而已,我不會把自己弄到險境裡拖累雪融的,你在這好好站著,我去看一下就乖乖回來,成嗎?」

  可他的和顏悅色幷不能得到士兵的了解,反倒好像鳳蘭是不聽話的小孩一般語重心長地勸告道:「鳳公子,你聽我一言,收斂一點吧,別再每天那麼光明正大地跟著將軍了……

  「我以前跟將軍打過北漠,知道他的為人,當年他身體不好,日日胸痛吐血,我們也希望他身邊能有人好好照顧他,所以看到有你很是欣慰,可那些新來的士兵,你知道他們都是怎麼說將軍的嗎?

  「他們說每天回房你粘著他,出來巡視你也粘著他,將軍還對你百依百順,當男寵也沒見過這麼囂張的。現在你再去城樓,難道還要他們說你從床上又跟到戰場?我知道你大概是真心對將軍好,可是其他人誰又明白?」

  鳳蘭楞了楞反問道:「我對雪融好,要其他人明白幹什麼?」

  這回輪到士兵目瞪口呆了。

  鳳蘭回樓里轉了一圈又出來,手裡提著司徒雪融的佩劍,狡猾笑道:「將軍忘了這個,我給他送過去,劉大人不會連這個也有話說吧?」

  「鳳公子,你根本沒聽進去……」

  「不是沒聽進去。」鳳蘭拍拍他肩膀:「是我跟自己說過要保護雪融,雖然或許像你說的那樣確實沒本事,幫不了他,可也想盡一份心。我相信在有著要全心全意守護某人的信念的時候,有些事就算是我這樣的人也是可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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