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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說什麼?”陸邵東問。
周圍陸續有學生從考場出來,看向兩人的目光,好奇又曖昧。
“沒說什麼。”凌茵搖搖頭,轉移話題:“走吧,回教室。”
陸邵東劍眉輕挑,沉吟須臾,然後長腿一邁追過去,臉上又恢復到往日的不正經樣,勾著唇說:“我心都碎了,你也不安慰一下?”
“……”
沉默三秒,凌茵:“剛才不是已經……抱過了嗎?”
“那個是慶祝你考試結束。”
“……”這個人又要開始耍無賴了。
“既然已經抱過了,那換個花樣。我想想……”
陸邵東摸著下巴思索片刻,然後嘴角扯出一抹壞笑:“要不……”
“不要!”
堅決果斷,不假思索。
“……”
他還什麼都沒說,她怎麼這麼大反應?
該不會又想歪了吧?
哎,高智商姑娘的便宜果然不好占,歪打都能正著。
他就是有點想要——她不同意的那個啊!
陸邵東挫敗地望天長嘆一口氣,邊走邊說:“那你來提議,怎麼安慰我的這顆碎成渣的玻璃心?”
“……用膠水給你粘起來?”
“……”
這小姑娘是不是被他帶壞了?怎麼沒一句正經話?
陸邵東哼一聲,揣著玻璃心作無聲抗議。
凌茵:“……”
人來人往之中,兩人並肩而行,都不說話,氣氛忽然變得有點微妙。
就在陸邵東懷裡那顆玻璃心快從渣變成末的時候,忽然聽到身旁的人說——
“放學後,在天台等我。”
來不及問去天台做什麼,小姑娘已經跑沒影了。
陸邵東怔怔地望著前方,忽然腦子一轉,明白過來——
去天台,給他占便宜。
第三十四章
陸邵東樂悠悠晃進教學樓, 一顆被小姑娘粘起來的玻璃心在空中盪啊盪, 只差沒哼起小曲兒。
走到隔壁班教室前門口時, 聽到班主任親切的嘶吼聲——
“上次月考集體交白卷,這次月考集體棄考,下一次打算幹什麼?!造反嗎?!你們——你們能不能安分點,規規矩矩的混完高中的最後半年?”
‘最後半年’四個字在陸邵東的腦中過了一遍。
他不由自主地放慢步子, 蕩漾的心也跟著靜下來。
原來高中只剩半年了?
這也意味著,與她朝夕相處的日子, 快到盡頭了。
沉吟半晌, 陸邵東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時間過得真快啊。
“陸邵東, 你還笑得出來?!”
班主任的怒吼聲將陸邵東從沉沉思緒中拉回來,一抬眼,發現自己已經在不自不覺中走進了後門。
教室里,五十來號人全在位置上扎馬步。
“半個小時馬步, 不蹲完不許去吃飯。”班主任黑著臉說。
陸邵東挑了挑眉, 一言不發一腳踢開桌前的椅子,扎出一個標準的馬步,身形穩如山。
班主任盯著他看了半晌, 想發火, 卻又發不出來,最後‘哼’一聲,算是發泄心裡的情緒,然後走出教室。
教室里立馬活躍起來——
“來啊, 比賽,誰先倒下誰是孬種。”
“比就比,輸了的請大家喝飲料。”
“加我一個,哥的馬步扎得倍兒穩,贏你一瓶飲料不在話下。”
……
眾校霸們有說有笑,完全沒有因為被罰而影響心情。
最後一排,傅驍風手搭在兩條狂顫的大腿上,問陸邵東:“小仙女狀態怎麼樣?沒事吧?”
陸邵東雙手背在身後,目不斜視,姿勢標準,淡淡道:“沒事。”
她比他想像得更堅強。
想到凌茵,陸邵東的嘴角又勾了起來,他用餘光瞟一眼傅驍風:“從小扎到大的玩意兒,你還顫?”
“……顫習慣了。”傅驍風的心裡也滿是淚。他與陸邵東、石宇最初的革命友誼,就是從在大院裡扎馬步開始的,十多年扎過來,友誼突飛猛進,他扎馬步的功力卻止步不前。
可能扎馬步這事兒,也要看天分吧。
傅驍風無語地搖頭晃腦好一陣,然後說:“王連已經醒了,醫生說沒什麼大礙,留院觀察兩天就能回學校。”
陸邵東點點頭:“醒了就好。”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傅驍風卻知道他雖然表情淡淡,心裡卻比誰都重感情,否則今天也不會不計後果的打回去。
換做以前,他是絕對不會在學校開打的,再惱火也會將人擰到校外再打。
這次恐怕是觸到了底線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而他的底線就是小仙女。
今天這事兒鬧得是大了點兒,但並非不可收場。盛輝的兩條胳膊不過是脫臼,醫護人員一來就直接裝回去了。而被打暈的那十幾個人,應該也跟王連差不多,死不了。
傅驍風沉吟片刻,又說:“大家都是自願棄考的。”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但陸邵東聽懂了傅驍風的畫外音。
——大家都是自願棄考的,所以你不用有負擔。
他當然知道大家是自願的。因為他本來就沒有喊人,只是吩咐兩個人在考場外攔凌茵,以防她追出來。
這姑娘太聰明,不防不行。
至於其他人會棄考,與他一起去干架,這是他完全沒有料到的。
意外又感動。
這份義氣,無以為報。
……
凌茵回教室放好考試用具後,便雙手托起下巴放空自己,順便等王嘉琳從考場回來一起去食堂。
不知過了多久,王嘉琳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阿茵,你聽說了嗎?陸邵東今天帶九班的人血洗高二五班,一群混混全被打進醫院了。”
凌茵回神:“全部?”
她猜到了有人受傷,不然救護車也不會來,但沒想到受傷的人這麼多。
“嗯,全部。好像已經有家長來學校鬧了,要求……”王嘉琳想起剛才在路上聽來的消息,不禁面露擔憂,猶猶豫豫地說:“要求學校開除陸邵東。”
什麼?!
凌茵心頭一震,她知道處罰肯定是逃不掉的,但……怎麼會這麼嚴重?
“你不要太擔心,陸邵東家裡背景強大,應該不會有事的。”王嘉琳見凌茵臉色慘白,連忙安慰道。心中後悔不已,早知道不告訴她了,下午還有考試,萬一影響她發揮就麻煩了。
“去食堂吧。”王嘉琳又說。
凌茵點點頭,心事重重地走出教室。
路過九班時,看到集體被罰扎馬步的校霸們,正相互談笑風生。
那種干成了一件大事的自豪的笑。
目光從窗邊一路滑到最後一排,落到陸邵東的臉上。
他眉目清朗,英俊的臉上掛著萬年不變的玩世不恭,深邃黑眸中帶著那種即便天塌下來,也能笑看風雲的處變不驚。
凌茵收回視線,又想起王嘉琳的話。
真的不會有事嗎?
為什麼她的心裡這麼不安?
……
由於惦記著陸邵東的事,凌茵下午的數學考試發揮得不太好,在交卷的最後一分鐘才答完題。——以往她都能提前半小時答完。
匆匆交卷的弊端就是心裡完全沒底,總覺得還有很多題不確定。
回到教室,同學們如往常一樣,都在相互對答案,熱鬧不已。
凌茵自動屏蔽周圍的聲音,背起早已收拾好的書包,奔出教室。
幾分鐘後,來到天台。
陸邵東已如約等在那裡。空曠的天台,風很大,他身形高大挺拔。
“陸邵東。”
她輕喚一聲。
他應聲回頭,嘴角揚起一個春風和煦地笑:“來了。”
凌茵低低地‘嗯’一聲,緩步走過去。
“考得好嗎?”他問。
“可能拿不到滿分了。”
“差幾分?我借給你。”
一句話成功將略顯沉悶的氣氛帶起來。
凌茵抿唇一笑:“一百五,你有嗎?”
“我下次考給你。”
“真的?”
“嗯。”
陸邵東微微頷首,含笑看著面前的人,覺得只要她想要,他什麼都願意給。
哪怕是他的命。
“不過你得先把我的心粘好,不然沒辦法做題。”他非常善解人意的提醒她,上午關於玻璃心的話題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