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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邊倚著把看起來很老式的黑油布傘,顧頤掃了一眼:“我記得唐驥是把它交到獵魔人工會暫為保管的。”

  “哦,因為有人懷疑,這傘里就藏著血族的另一件聖器——屠刀。”席勒把傘提起來,橫在自己膝上看了看,“既然大家都想看看,那當然就有機會把它借出來了。”

  顧頤聳了聳肩:“其實這樣看來,獵魔人工會跟其它組織也沒有什麼兩樣。”

  “這也是難免的啊。”席勒深深地嘆了口氣,看起來也很是痛心的樣子,“你們中國說,水至清則無魚,這句話很有道理。獵魔人終究不是聖徒,獵魔人工會當然也不會是聖地。事實上,從建立伊始,就免不了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說沒有家族靠山的獵魔人難以出頭,比如說資源的分配不公平,比如說——總之你能想到的問題,這裡都有。”

  “因為發現難以出頭,所以就同流合污了?”顧頤微笑著問了一句。

  “這個,你怎麼會明白。”席勒忽然收斂了笑容,“你出身世家,成了血族之後就是梵卓族長的寶貝,你所有的一切都來得毫不費力,又怎麼會明白我們這些人要從底層向上攀登的辛苦?同流合污?上層就是藏污納垢的,又憑什麼要求下層反而清澈無瑕呢?”

  “何況,這種藥本來就是造福人類。”席勒看顧頤沒有回答,臉上又露出了一點笑意,“從你們中國的始皇帝開始,歷代帝王不就都想求長生嗎?就是現代醫學的各種舉措,不也是為了延長人類的壽命嗎?既然這樣,我研製這種藥,有什麼不對?”

  “既然這麼高尚,為什麼U9當初被禁止研究了呢?”顧頤淡淡地反問,“如果你覺得你在造福人類,又為什麼要偷偷摸摸呢?而且,你要殺唐驥,也是為了造福人類嗎?”

  “他知道得太多了。”席勒深深嘆了口氣,“其實我非常欣賞他。他是個出色的獵魔人,頭腦清醒、目光遠大、心胸廣闊、身手過人……”他一口氣飈出一連串的諡美之辭,然後話鋒又是一轉:“只不過,他同樣不能理解我們。他跟你一樣,含著金湯匙出生,有家族能讓他予取予求,他盡可以從容,也有資本潔身自好——”

  “別說了。”顧頤打斷了他,“別再給自己找什麼理由了,我聽得都直犯噁心。其實你自己真的相信這些話嗎?你,張衡,康德,你們都是一樣的人,但你殺起這些跟你一樣‘從底層掙扎向上’的人來,還不都是毫不留情嗎?”

  席勒仍舊微笑著:“張衡,那個人完全沒有什麼眼光,他的眼睛裡只能看到錢,甚至就是連錢,他都看不清楚。至於康德——那是無奈,如果不是你們逼得太急,我也不會想犧牲他。”

  “那麼海因呢?”顧頤突然問,“海因也是無奈嗎?”

  “你說什麼?”席勒溫和的面具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紋,“海因怎麼了?你是說你涉嫌殺害他們小隊成員的事嗎?”

  “不。”顧頤微微一笑,“我說的是你殺害海因的事。”

  “我?”席勒哈哈笑起來,“我殺害海因?你在胡說什麼。這種時候你誣陷我,還有什麼意義嗎?”

  顧頤也笑了:“誣陷嗎?你編造遇到鬼燈的情景,也是我誣陷的嗎?你真的見過鬼燈嗎?如果見過,就不會說出什麼‘不知不覺就陷入幻覺’的話了。讓我告訴你,被鬼燈的光芒照射,首先就會產生暈眩睏倦的感覺,這種感覺極其強烈,絕不會是‘不知不覺’。所以,你們根本就沒有遇到過鬼燈,這一切不過是你殺害海因等人之後編造出來的謊言罷了。”

  席勒的笑容有些扭曲:“我殺害海因?我為什麼要殺他?”

  顧頤輕鬆地回答:“當然是為了得到魂戒啊。”

  魂戒的名字從他嘴裡輕輕吐出來,席勒卻震動了一下:“你——”

  “很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嗎?”顧頤沖他笑了笑,“其實我也只是猜測而已。當初我用魂戒控制了海因等人之後,卻引發了他們的自相殘殺,甚至連我自己都險些失去了神智。之後我就把魂戒摘下埋藏了起來,希望以後永遠沒有人使用它。當時,因為受傷,我並沒有走遠,就在附近挖了個坑。前幾天我去看過,那個坑被人翻動過,魂戒不見了。”

  席勒臉頰上的肌肉微微抽動,強行維持鎮定:“那與我有什麼關係?”

  “魂戒,是海因挖走的。”顧頤緩緩地說,“他挖走了魂戒,並且殺死了當時還活著的一個同伴,因此這件事一直無人知道。我查閱過他之後的‘戰績’,他曾連續獵獲過高階血族或是魔鬼。就是這些‘輝煌戰績’讓他不必加入荊棘梟家族也能在獵魔人工會裡站穩腳跟向上發展,而這些獵物,其戰鬥力都是在他之上的。所有的人都誇他身手了得智謀過人,其實,那都是因為他使用了魂戒吧?”

  席勒沉默著。不過顧頤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繼續說下去:“對你來說,海因其實是個很好的榜樣。但是在武力上你確實不如他,你的長處在於布局和指揮。然而,有哪個身手出眾的獵魔人願意聽從一個低等獵魔人的指揮呢?當你苦於自己不能像海因一樣出色的時候,卻發現他原來也並非名副其實,而是開了外掛。”

  顧頤笑了一下,不無諷刺:“在你看來,海因徒有武力,其實並沒有指揮之能,而你有,卻又偏偏因為武力太低而不能服眾。如果魂戒在你手中,提高了你的威信,那麼你能發揮比海因更大的作用。所以,你就動手了。而那個血獵,不過是個替罪羊而已,在你心中,其實從未真正接納過異種。你誇唐驥心胸寬闊,其實不過是違心之言,在你心裡,根本就不認同他的做法。外人都說唐驥跟你一樣對異種寬容,但他是真的寬容,而你只不過是裝出來的。”

  他緊緊盯著席勒:“你殺了海因,拿到了魂戒,你用它控制了康德,弄瘋了小松,而今天,你想用它來對付我了,對嗎?否則,你根本不敢一個人來面對我。你年輕的時候身手就不怎麼樣,現在老了,就更不用提了。”

  席勒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一下胸口,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來:“你說得很對。我早就說過,你很聰明。”

  顧頤笑了笑:“多謝誇獎。”他轉頭看了一下已經聽得愣在一邊的詹姆斯,“怎麼樣,你心裡做何感想呢?也覺得席勒先生應該殺掉海因,殺掉唐驥,殺掉一切擋了他路的人?”

  詹姆斯還真不知道席勒殺了海因,現在突然得知真相,已經聽得怔住了。現在突然被顧頤問到臉上來,一時間根本無法回答,只能怔怔轉頭看向席勒,只覺得這個人在他眼裡似乎有點變了樣子。

  席勒嘆了口氣:“你又何必想要挑撥他呢?就是現在,如果他離開我,就能有什麼好結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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